方年年尴尬得头大,回到后院才反应过来这才上午的,做什么晚饭,离着午饭也还长呢。
“真是尴尬,怎么就碰到他的手呢。”方年年擦着嘴巴,喃喃自语,“他洗过手了吧……”
闷头走出去的沈宥豫心里面噗突噗突地冒着泡泡,就和开水锅一样不断沸腾,整个人成了酱红色,在太阳底下走了好几圈还没有散热。
散不掉啊!
低头看一眼手指,他就心慌。
看一眼,他就脸红。
再看一眼,他整个人就更加不好了。
狠心地要擦掉食指边缘沾到的一抹薄红,但白绢布的帕子刚蹭到那块地方,手指就仿佛害怕般蜷缩起来。
他有些舍不得。
沈宥豫左右看了看,忽然趁着没有人把食指放到了鼻尖,轻轻地闻了一下,是茉莉的香味。
是她身上的味道。
心神动摇了一瞬,沈宥豫觉得自己奇怪了起来。
心虚地缩回了手指,僵硬地垂在身侧,沈宥豫一脸冷漠地站着,仿佛谁欠了他几百个大子儿。
挑着醪浆的小贩吆喝着从旁边经过,沈宥豫冷冷地看过去,“来一大碗。”
小贩吓得差点儿纳头就拜,小心脏扑通扑通的,挑着担子,逃得飞快。
沈宥豫,“……”
沈宥豫拔腿就追,“那个卖酪浆的,你别跑啊。”
小贩跑得更快了。
沈宥豫追得更快,追上了小贩,仿佛强迫似地买下了一大碗醪浆。小贩全程哆嗦,就像是沈宥豫是打家劫舍的土匪,不会给钱。
其实,沈宥豫很大方,心情有些上下的他随手扔了一角银子,“不用找了。”
得了一角银子的小贩惊诧不已,手足无措地看着老银钱,让他找他也找不开。
沈宥豫心满意足地离开,他不时看向手指,又心虚地挪开视线,脚步轻快中,嘴角笑意渐浓。
一直在暗处默默守着自家殿下的沈其满脑子问号,真怕主子哪里坏掉了。
沈宥豫的身后,小贩捧着一角银子神情恍惚,一角银子买下他的担子都够了,“真是出手大方的公子,就是脾气奇怪了点。”
方家那儿,方年年索性就准备起了午饭。把厚被子拿出来拍拍晒晒的塔娜看了眼日头,“年年,这么早就开始做饭?”
“没事儿干,我先准备起来。”方年年不敢走出厨房让娘亲看到自己的大红脸,真是的,一把年纪了被个小男生蹭了嘴巴还脸红,越活越回去了。
“别忙着,出来和我说说话。”
方年年不依,“待会儿啦。”
等脸上的温度下去再出去。
中午吃简单点,就做个排骨炖土豆,红烧豆角,河虾白灼,肉丸子豆腐粉丝汤,再凉拌一个老黄瓜。
摘豆角的时候方年年鬼使神差地想到了沈宥豫,又想到醪浆。刚才有小贩在卖醪浆?怎么不记得了啊!
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有一脑门的官司,涨得头大。
清空掉这些乱七八糟的,方年年想着县丞女儿添妆礼自己要送些什么。太薄肯定是不行的,太厚又不是多亲近,她们只是一个社团里的,又不是闺蜜至交,没必要送太好。
送礼真是个学问。
方年年想得头大,最后索性破罐子破摔,随便买一根银簪子送过去算了,既拿的出手,又不会太厚,关键是泯然众人矣。
她一个普通商户的女儿,能和县丞千金在一个社团里,还真是巧合。所谓红豆社,可不是“玲珑骰子安红豆”、也不是“红豆生南国”,和相思没什么关系,有关系的是痘疫。
此豆很要命,古代生产力不发达,医疗水平有限,天花、水痘、风疹等等什么都能要人性命。
天花在现代被人类消灭,古代可不是,哪怕有高祖以上至下强势推广牛痘接种,依然不是全国都普及,一来愚昧、二来信息闭塞。类似于水痘、风疹,一针的事儿,古时候呢是做不到,也不可能的。
能活着,活得健健康康,真是命大福大。
乌衣镇上有位小娘子从水痘中康复,脸上留了许多麻子,她感慨活下来真好就弄了个豆豆社,这个豆就是豆疫的豆。
可是不好听啊,后来就改成了红豆社,大概是看到青春痘也是豆吧。
社员退退进进,稳定在十个的人数,方年年和小闺蜜就是其中之一。还有县丞的女儿,张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