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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1(2 / 2)


她摸索出套路,只要叫哥哥,路霖修脾气就好不少。

果然,路霖修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悠长地叹口气。

能说什么呢,自己的小姑娘,自己的老婆,自己宠成无法无天的。

阮轻轻见他不说话,只好接着说:“那我把你从黑名单中拉出来,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她的眼睛里永远像是有滩水在晃荡,带着祈求的语气又显得小心翼翼。

路霖修望进去,就再也抽不出身来。

“好,我不生气。”他给阮轻轻披上浴巾,接着问道:“晚上都没吃饭,我给你煮碗面?”

又是煮面,阮轻轻感觉自己都快成为面条了。

她咬着嘴唇,点了点头,又提意见:“加几片牛肉和一个鸡蛋。”

*

两人这点危机,在几片牛肉和一个鸡蛋中,安稳度过了。

婚纱没有换,只是叫孟洁改高一些。

之后婚礼的所有事情,阮轻轻都在跟路霖修商量着来。

婚礼前一周,路霖修突然消失了一天。

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去了趟楞严寺还愿。

当初阮轻轻昏迷不醒,路霖修曾经在卫珩的陪同下,上来祈愿。

那时医生也在说她也许真的行不过来了,医学不庇佑她,他只好祈求别人的庇佑。

当时下山的时候,他看着三步一跪九步一拜上山还愿的人,脱口而出,只要阮轻轻能醒来,他就愿意这样。

卫珩当时只当这是一句笑话。

可路霖修却很认真。

只要有人可以让阮轻轻醒来,怎样他都愿意。

九月的天气凉了起来,楞严寺外,都是面容平静或哀苦的俗世凡人,大概和他当时过来的心情一样。

可如今,他内心平和了许多。

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阮轻轻在身边,就够了。

他三步一跪,九步一拜,目光虔诚,信念坚定。

好多上山下山的人都频频侧目,原来这样帅气又高冷矜贵的人,也会有俗世的烦恼。

到了山顶,路霖修又进了里面一趟。

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一生,已经没有什么奢求。

可是他跪在蒲团上,又有了新的愿望:“愿阮轻轻一生,健康顺遂安乐。”

他还想许愿,让佛祖保佑他们一生一世,长相厮守。

可他又怕许的愿望太多,佛祖嗔他太贪心。

他一生都是唯物主义,同时也是坚定的唯阮轻轻主义。

*

婚礼前一天,按照传统,应该有一场单身趴,同时男女双方不见面。

阮轻轻乖乖回到自己家里,虽然没有出去狂欢,但是跟明月还有陆诗宁躺在一张床上,讲了很多和路霖修十八岁之前的事情。

当初的她,孤独内向自闭,永远都生活在对母亲死亡的恐惧和不安中,只有路霖修愿意安安静静地陪着她。

路霖修,一直都是那个勇敢地朝自己狂奔的人啊。

话匣子打开,就收不回来。

好不容易要睡觉,她又觉得自己特别特别想路霖修。

给他发个短信:“哥哥,我想你了。”

路霖修回的很快:“嗯,我也想你。”

阮轻轻只当他是敷衍自己,接着补充道:“是真的真的想你。”

“我感觉这辈子都不想和你分开了。”

路霖修大概能感受到阮轻轻的情绪,说了同样的话:“那我们,就这辈子都不分开。”

单身趴,狂欢的是卫珩江徕周远,路霖修突然朝着楞严寺的方向一拜。

求神明保佑。

*

第二天清早,阮轻轻早早就被拉去做造型,陆诗宁和明月钟阅还有司晨当伴娘,四个人倒是更有兴致一些。

更有兴致闹伴郎。

卫珩江徕周远和阮丛四个人,在经历了用嘴撕胶带等一系列惨绝人寰的活动后,终于逃过伴娘的魔爪。

特别是周远,本来是陆诗宁的上司,这下好了,公的私的一起来,被陆诗宁报复了个囫囵。

好不容易可以见新娘了,四个伴娘又磨刀霍霍向新郎,开始搞路霖修。

路霖修毕竟也是个大总裁,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感慨结一次婚还真不容易。

好在阮轻轻等不及了,干脆破坏了游戏环节,从衣帽间里钻出来,拉着路霖修,在众人面前毫不害羞地说:“老公,我们快走。”

几个就想感受一下欺负总裁是什么乐趣的四个人:“???握草阮轻轻你背叛我们???”

看阮轻轻如此为自己维护,路霖修笑着给她抱起来,下楼。

婚礼现场都是按照阮轻轻的要求布置的,极尽浪漫和梦幻。

紫藤花海铺了满地,中间夹杂着赞喀勒克玫瑰作为点缀。

在颇有欧洲中世纪宫廷风格的庄园里,又多了满是少女心的浪漫感。

特别是还请了白城卫视春晚的灯光师给婚礼布置灯光,灯光交错配合地扫过,这份梦幻感又愈发真切。

紫藤花海里,赞喀勒克玫瑰娇艳盛开,舞台铺了白色的地毯,像是乳白色的牛奶洒了一条逶迤的河。

隔着偶尔扫过来的影影绰绰的光线,阮轻轻和路霖修站在舞台的两个尽头,遥遥对视,默契一笑。

路霖修想过会娶阮轻轻的,在二十岁时就已经想过,可他的想象不太具体,总是想不出除了爱情后的生活。

而如今,阮轻轻对浪漫的追求,让他看到了真切的生活。

音乐声响起。

“这日明天一世把她宠爱/天佑我的爱人”

阮轻轻自然而然地揽起父亲的胳膊。

父亲一愣,伸出手来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的年纪已经很大了,又常年在东南的小渔村生活,就算做个大夫,免不了手心有粗粝的薄茧,一点点摩擦过阮轻轻细嫩的手背,甚至有些很难察觉的颤抖。

阮轻轻朝他微笑着,示意他放松下来。

她知道,他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他永远是她的父亲。

父亲带着她,在舞台上走着,他恍惚间,希望这段时光漫长一些。

八年前,真正的阮轻轻走丢了。

真正的阮轻轻,又傻又疯癫,他本来以为自己这个做父亲的,可以照顾他一辈子。可人的耐心都是会被磨灭的,小时候的阮轻轻只是傻,长大后又疯癫起来,摔东西咬人。

迫不得已,他只好给她关了起来,每天按时送饭。后来,有一天,阮丛突然告诉他姐姐不见了。

那一刻,长久的折磨让他没有半丝着急,甚至长舒一口气。

这件事他谁都没说。

后来,村民告诉他,阮轻轻躺在河边,大概是跑出去掉进河里。他匆匆去看,虽然年纪相仿,五官脸型都有几分相似,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这不是阮轻轻。

不知道是出于对真正阮轻轻的愧疚,还是医者天生的悲悯,他应了下来,送她去医院。

就这样,他失去了一个女儿,又得到了一个女儿。

再长的路也要有尽头,他挽着自己的女儿,亲手把她交给另一个男人。

松开阮轻轻的瞬间,他已经开始浑浊的眼睛里,开始蓄满了泪水。

对这个女儿,他有怜悯,同时也为她开心。

司仪开始宣读结婚誓词:“路霖修先生,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无论贫穷还是富有,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路霖修望着阮轻轻,一双眼睛盛满了柔情。

他道:“我愿意。”

司仪又问:“阮轻轻小姐,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

阮轻轻浅笑着回答:“我愿意。”

周遭的灯光暗了下来,只有台上的阮轻轻和路霖修在光线里。

偌大的婚礼现场,仿佛没有其他人。

只有他们两人,沉默地站着,像雕像,像士兵,是势均力敌,相互扶持的一对。

路霖修掏出婚戒,单膝跪地,慢慢地套在阮轻轻无名指上。

冰凉的触感让阮轻轻有些失神。

她恍惚间记得,刚领结婚证时,路霖修也送过她一个钻戒,只是她从来没有带过。

灯光照进阮轻轻的眼里,里面有细碎的银河在闪烁。

无论是孟千鹤还是阮轻轻,那点带着少女心的愿望,此时此刻完完全全地被满足。

“路霖修。”

阮轻轻唤他。

不用再靠司仪的指引,路霖修站起来,向前一步,紧紧地给阮轻轻拥进怀中。

在她唇角,落下轻轻一吻。

他这个年纪,应酬的社交的,出于各种目的,他参加过很多次婚礼。每次听到神父问结婚誓词,都有淡淡的不屑。

如今却全然明白了。

他想起一年前在阳城的那个晚上,他妄图和阮轻轻就莎翁鼓励生育的观点,进行亲密互动。

如今,他又想起了莎翁的一句诗。

一想起你的爱使我那么富有/和帝王换位我也不屑于屈就

阮轻轻就是他一生难得的珍宝。

婚礼还在继续,还要应酬和敬酒。

他揽着阮轻轻的腰,笑盈盈地一起。

他想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天生登对。

趁着闲下来,路霖修偷偷给阮轻轻拉到一侧,两人亲昵地咬耳朵。

路霖修声音低沉,一点点钻进心里,他在她耳边轻声说:“我爱你。”

我爱你。

具体是某年某月某天已经说不上来。

可是这份爱已随着血液循环,随着心脏每一次跳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就日渐鲜明。

阮轻轻不如他高,拖着繁复的裙子,攀上他的肩膀,对上他的眼睛同样认真且坚定地说:“路霖修,我爱你。”

“虽然我脾气差事情多,但我已经试着变得更好了。你不仅要爱我,你要永远爱我,只爱我。”

在路霖修心里,她已经足够好,他愿意一辈子为她臣服,向她狂奔。

于是,他也笑着应着:“从前现在往后,我只爱你。”

我爱你。

日久弥新,周周复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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