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林萱在汾阳郡主的别院里隔着帘子接见了那四位才俊,前三位她都见过,他们三个都很有真才实学,虽然奉旨意来见她,心里不大乐意,也根本瞧不上她的身份。
最后一个才轮到安国公世子,林萱左等右等没等到人,无聊至极,跟惠兰讨论起了今日席间的糕点。
“这个桂花豌豆黄好吃,入口不腻,你尝尝看?”
于是,在裴云瑾走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那白皙秀巧的手指捏起一块豌豆黄,塞到那个宫女嘴里,那双桃花眼里闪烁的亮光,是他从未见过的。
“好吃吗?还想吃什么?”她撑着腮,唇瓣含笑,温柔得令人心颤,裴云瑾眼中闪过冷意。
林萱感觉到危险,转过头,对上裴云瑾平静无波的黑眸,胸口一阵疼痛。
他怎么在这里?
安国公世子呢?
刚才在桃花林里,安国公世子一直围着他转,想必是他主动把消息告诉了裴云瑾。
林萱心头猛地跳了跳,告诉自己,别慌。
这里是汾阳郡主别院,他不敢乱来。
林萱立即缓过神来,冲着裴云瑾笑了笑,用一种“我与世子往日无仇今日无怨”的眼神看他。
又娇又媚。
又纯又欲。
她又在想什么坏主意了!
裴云瑾没说什么,只对惠兰点点头:“你先退下,我有几句话跟你主子说。”
惠兰嘴里还含着半块豌豆黄,她不走,只看着林萱。
林萱没吭声,端着温热的茶淡淡看着裴云瑾,待茶凉了几分后,才吩咐惠兰:“你先下去,告诉汾阳郡主,一柱香后,我们启程去护国寺。”
言外之意,她只给裴云瑾一柱香时间,让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惠兰点点头,忙退下。
过了会儿,裴云瑾走上前,指着她面前的豌豆黄,说:“我也爱吃这个。”
林萱笑了笑,端起翡翠碟子站起来,走到窗边,连碟子一起扔到了外面的花园里。几十只珠颈斑鸠从树上扑腾下来,几息之间便将地上的餐食抢个干净,又煽着翅膀,三三两两懒洋洋飞回树上。
“没了。”林萱拍拍手,声音清亮。
裴云瑾静静看着她,心跳不觉快了几分。
他见林萱的次数屈指可数,却见过她一人千面,多重面孔。
这么多张面孔里,他最喜欢林萱这副模样,跋扈,张扬,像阳光下盛开的桃花,灼灼其华,美得令人炫目。
他最初记忆中的林萱浓妆艳抹,打扮得跟妖精似的,就像小孩偷穿了大人衣服那般不合时宜。后来,在黄梅树下见她,她新剪了刘海,脸圆嘟嘟的,乖巧得惹人疼惜。
这次见她,她又瘦了许多,整个人懒洋洋的,仿佛没了骨头,像个笑意盈盈的妖精,一眨眼,一抬眸,便要勾人心魂。
裴云瑾不喜欢这样的她,她应该再长胖点、不施粉黛最好看。
他才一愣神,林萱又重新坐回案几旁,懒洋洋的道:“裴世子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他欠林萱一句道歉,可他心里清楚,若此刻他向道歉,她势必要借机蹬鼻子上脸,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停滞不前,他永远要低下头颅。
就如同打仗,两方对阵,绝对不能先输了气势:“你动了吕守一的干儿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林萱闲闲地瞥他一眼,手贱去掐摆在近处的一朵桃花。
“吕岳崧出宫前,你在他身上下了蛊,那夜我去找你,我原以为你是在院子里等我,却是我误会了,你在等你的蛊虫。”裴云瑾冷冷看着他:“你便是那天下的蛊?”
林萱圆圆的眼睛眨了眨,惊讶道:“你怎么知道?”
“一个时辰前,我的人从献陵传回消息,吕岳崧死在妓-女的肚皮上,死之前,他七窍流血,爬出来上百条虫子,把那妓-女吓得胆肝裂开,当场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