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浩瀚烟波,冷雾渺茫,只见一道湿漉漉的身影猛地自水中扎出。
孟荣臻张了张青紫的唇,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这接连一日连走水路,再加上水温低寒,对任何一个人而言,都已经到达了身体极限。
孟荣臻精疲力竭地趴在岸边的一块石头上,从胸前摸出一块油纸包着的东西来。
为了不引起那些送饭的人的注意,他只能随身携带这一块馒头。
昨日一路过来,他都是实在饿得不行了,才将馒头拿出来啃上一两口。
不过眼下……
孟荣臻望着不知何时早已经被泡发成一团的白色糊状物,不由得苦笑两声。
将油纸包着的东西扔掉,孟荣臻在原地稍作停息,才终于重新撑着身体站起身来。
淌着水,孟荣臻警惕地向四周望了望,抬脚朝着岸上走去。
……
半月后。
金陵皇宫。
皇后给身后的心腹使了个眼色,随即冷着脸将久闭不开的院门一脚踹开。
“给孤滚!你们一个个的,都不把孤放在眼里了吗?孤叫你们滚!”伴随着醉醺醺的一声怒喊,一个酒坛子凌空而来,径直砸碎在皇后脚边。
坛内残留的清酒向着四周迸溅,将皇后的鞋袜尽数打湿。
皇后仪态不变,身姿挺拔地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衣冠不整泪眼朦胧的太子。
院内院外安静得可怕,院外当值的太监瑟瑟发抖,生怕一不留神一会遭殃的又是他自己,皇后的心腹同情地看着太监脸上还未消散的巴掌印,心里见怪不怪。
宫里这些主子们的心情,就像这老天一样,阴晴不定,前一秒给你赏赐,后一秒就能随随便便地找了理由将你打死丢到乱葬岗喂狗。
好在他们皇后娘娘仁慈,脾气性情都是这宫里出了名的一等一的好。
院子里安静得有些奇怪,即使喝了不少,但是太子还是挣扎着从一片混沌之中勉强睁开了眼。
“母后……是你啊?”太子愣了愣,随即无所谓地继续闭上眼。
再拎起一坛新酒,太子仰头猛灌。
“母后今日怎么得闲来看儿臣了?”抹了把嘴,太子呵呵笑着打了个酒嗝。
这宫里,如今还有谁敢随随便便来看他?
谁人不知道他如今是项上人头,自身难保?
烈酒入喉,他懒得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鲜红的豆蔻掐得手掌心出血,皇后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没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