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绿芸不耐道:“你?喊一声呗,谁一直看着她!”
一个小丫头闻声匆匆跑进来,“姨娘说她在院中走?走?,让糖水好?了先放着,她一会儿就回来。”
“京墨姑娘陪她去的吗?”梅香问。
那小丫头点了点头,“是的,奴婢看着她们一起出去的。”
梅香蹙眉,“那个嬷嬷呢?”
小丫头摇了摇头,绿芸见梅香这大惊小怪的样子,不悦道:“一个老?嬷嬷谁看她在哪儿,估计又在院外转悠呢。”
听着绿芸这一通阴阳怪气?,梅香眼皮直跳,没什么心情跟她拌嘴,对那小丫头吩咐道:“你?喊俩小姐妹一起出去找找,就跟姨娘说糖水煮好?了,可?以回来吃了。”
“好?。”
出了相府,李棠和京墨直奔云福客栈,老?嬷嬷和方?闻比她俩还快一些,先到了客栈,方?闻找客栈老?板买了马和车,又给了封口费,上了马车一行人就出了城。
方?闻驾的车,“主子,我们去哪儿?”
“去庄园。”
*
相府内,小丫头出去转了一圈没找到人,回来告诉给了梅香,梅香心头有了个不好?的念头,觉得李棠或许是走?了。
此时万之褚也没有回来,要是李棠真的走?了的话?,万之褚可?能是要将她们都?杀了,她匆匆忙忙跑去问门?口的守卫,守卫告诉她,李棠出去有一段时辰了。
她感觉五雷轰顶,站在大门?前愣了一阵,只见一辆马车停在大门?前,她顿了顿,只见严大娘子从马车上下来,她迎了出去轻轻福了福身,“严大娘子安。”
严华望着梅香,柔声询问道:“六娘子在吗?”
梅香面露难色,严华见状,皱了皱眉:“她是不是不太好??”
“回大娘子,姨娘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梅香想着万之褚回来李棠要是不在就完了,“姨娘估计是走?了!”
严华顿了一下,刚先说找啊,但想起二哥说的那话?,还找什么找,李棠定是心灰意冷放弃了,所以你?走?了,走?得好?!
“大娘子找姨娘有事吗?”
严华笑了笑,“没事,你?也别慌,相爷回来你?如实?告诉他就行了,想来他没有脸怪别人。”
说完,她上了马车,掉了头回去了。
万之褚的马车与严华的马车擦肩而过,陈恪坐在外面说道:“主子,刚才过去的好?像是严大娘子的马车。”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想着严华若是和李棠见过面的话?,那李棠的心情应该不会有多糟糕,脑海中回荡着她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受控制的不安了起来。
到了门?口,他调整了情绪才下了马车,入了府。
一进大门?就看到梅香在前院来回渡步,听到他的脚步声,梅香急忙冲了过来,“主子。”
“你?在这儿做什么?”
梅香提了口气?,望着万之褚沉声道:“姨娘不见了,回来了一趟,说是想吃糖水,奴婢去弄,她就不见了!”
听着梅香的话?,万之褚脸色惨白,他眉心突突直跳,心中的不安没了,可?好?像整颗心都?空了,她肯定觉得他真的会将她送给傅祁州,所以走?了,不会回来了。
“什么时辰不见了的?”
“估摸着有两刻钟了。”梅香回道。
万之褚想着刚才擦肩而过的马车,又问道:“严大娘子刚才来了?”
“嗯,说是要找姨娘,姨娘不再她就走?了。”
梅香话?落,万之褚望向陈恪,“带着所有人出去找,大晚上的她肯定会去住客栈,挨个去搜。”
陈恪带着人匆匆离去,万之褚也转身出了府,直奔严府。
他赶得快,和严华差不多的时间到的严府后巷子。
“严大娘子请留步。”
听到万之褚的声音,严华有些意外,回头一看只见他从马车一侧走?了出来,朝她走?了过来。
“万大人找我有事儿?”
严华的语气?冰冷,有些不善,万之褚知道她与李棠关?系要好?,自然会为?李棠抱不平,“你?与六娘子要好?,想问你?点事情。”
“与六娘子相关?的?”
“自然。”
严华冷笑了一声,“与六娘子相干的事,你?问,我怎可?能告诉你?呢?”
万之褚被顶了一下,微微蹙眉,“有任何条件,大娘子尽管提。”
“我能有什么条件,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阿棠好?好?的,可?你?是怎么对她的呢?你?自己最清楚不过了,我一个外人怎敢提什么条件?”
万之褚无言以对,但还是问了出来:“大娘子可?知,她当时因何逃离的国公府?”
严华抬眼,“她没同你?说吗?”
“她说,不想成亲,所以逃了。”
“那她有没有说过,是为?了去找你??”严华问,万之褚想起李棠那双受伤的双腿,她说过,还能活着,找到他,已经是最大的幸运了。
可?他当时说什么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记不清了,还是不敢记起。
见他陷入沉思,严华冷嘲道:“她说了吧,你?不信她,她说的你?不信,我说的万大人就信了?”
“万大人若是不爱她的话?,就看在她曾还对你?挺好?的份上,放她一条生路,她那样的性子,傅祁祯她都?不喜欢,何况是傅祁州?”
“想来你?对当年她赶你?走?耿耿于怀,但你?知不知道?你?搅乱了她所有的计划,归根到底是你?的冲动不考虑后果,害得你?们分开,害得她不得不赶你?走?,万大人,你?说你?那个时候凭什么有底气?做任何事情都?不考虑后果呢?是谁给你?兜底的?”
严华字字珠玑,如一把利剑刺入他的心间,狠狠的搅动,将那可?心搅得稀碎。
“你?这话?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严华话?落,望着万之褚惨白的面容,心底忽然痛快了几?分。
万之褚微微摇头,不愿相信,却听严华冷笑了一声,“万大人,她从来没有欠你?什么,只不过是觉得当初赶你?走?有些误会,想要同你?说清楚,仅此而已。”
严华进府时,万之褚还站在马车旁,身子摇摇欲坠。
这一晚上,陈恪带着人将这京城内的客栈挨家挨户的搜了一遍,人影都?没有搜到一个,万之褚将他们原来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也没有踪迹。
待回到府中时,天已经亮了,陈恪回来复命,见万之褚就坐在大门?内的石阶上,脸色憔悴,眼圈猩红,整个人都?颓了下去。
他试探着开了口回禀道:“主子,属下没有找到六娘子。”
“继续去找,挨家挨户的找,一定要把人找到。”
陈恪领命,但万之褚这样子,看着有些骇人,他犹豫了片刻说道:“主子,六娘子不是抬回来好?几?个箱子吗?您要不要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闻言万之褚眼睛亮了一下,起身跌跌撞撞的就朝东院跑去,陈恪看着他的背影,眉头紧蹙,他实?在是不太明白,既然那么喜欢,失去了就会变成这个鬼样子,人在的时候为?何不对她好?一些?对她好?点她就不会走?了呀,现在这幅姿态,人已经走?了也看不到了。
大概看到也会觉得这是个笑话?。
陈恪继续找人,万之褚在那箱子里找到了一本册子,李棠在册子里写道。
姑姑去世了,父亲要大姐入宫给皇帝做继后,大姐不愿意,他们吵架了,父亲打了她。
后来我才知道,大姐有心上人了,要与心上人成亲,可?父亲不同意。
再后来,大姐心上人没了,她入宫了,我开始整夜整夜的做噩梦,梦见鲜血浸湿了被褥,我被淹了,喘不过气?来。
从大姐入宫的那一天开始,我就知道,我们是不配有心爱的东西?的,我们于父亲而言,只是工具,若是此生有幸有了心爱的东西?,一定要好?好?藏起来。
……
万之褚翻着那册子,中间被撕了无数页,李棠写了什么他不知,但肯定是不想让任何知道的,她想藏起来的。
他继续往后翻着,一直翻到最后面,才见她留了几?行小字。
我生在世家,我是内定的太子妃,我穿着雍容华贵的衣裳,我带着精美华丽的金钗玉器,人人羡艳我所拥有的一切。
但我知道,究其一生,我真正?拥有过的,可?能也只是那个无知又无畏的少年。
无用如我,还是步了长姐的后尘。
万之褚拿着那本册子,心痛得呼吸不上来,一直以来,她聪慧端庄明理?善良,是有多难受,才写下无用如我这四个字的?
他不敢想,可?这些日子他说过的话?,却像是翻滚的江水,一字一句的拍打在他的脑海中,他真是该死!
陈恪没日没夜的寻找李棠,蓟州那边也来了信,寄来了李棠的画像,画中的小孩,确实?是傅祁祯和文茵茵的那个孩子,他的手颤抖着,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李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
他嫉妒傅祁祯嫉妒得发了狂,从那些年在国公府时到如今,他都?难以抑制自己心里的黑暗。
他清楚,李棠做任何事情都?是光明磊落的,傅祁祯也是如此。
只有他,自卑着,固执着,嫉妒在黑夜中蔓延长得枝繁叶茂,他想着她只是他一个人的,也只能是他一个人的,他想拥有她所有的美好?,他想完完整整的拥有她,他想她的世界也只有他一个人,没有其他。
可?到最后,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
李棠从相府离开后,在庄园住了小半月,方?闻进过城,听说陈恪带着人挨家挨户的找她。
方?闻回来说时,她眼神都?没有抬一下,也没有说任何话?。
方?闻话?少,他只是说发生了什么,不发表任何的意见,他说完之后,屋内寂然无声,京墨却冷讽道:“找到了做什么?惺惺作态给谁看!”
李棠翻着手中的账本,看了京墨一眼,京墨不再说话?,继而望向方?闻:“粮铺的账本没带来?”
方?闻道:“我去时掌柜的没在,明天我再去一趟。”
李棠寻思了片刻道:“你?最近少进城吧,万一他们画了你?画像。”
方?闻皱了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那属下安排个人去取。”
“不急,我先看看手里的这些,够忙一阵子的。”
她谋划多年,积攒了不少东西?,铺面庄园,她是计划好?了这些东西?将来能让她和万之褚衣食无忧的过一辈子的。
临了临了,倒是成了她傍身的东西?。
因为?不是在国公府名?下,逃过了抄家,如今也在有条不紊的运营着。
住进庄园里,又在乡下,四处都?是田地,不远处还有山,夏日里晚间能听着蝉鸣蛙叫,周围的农户也不似京城中的人,不知道她的身份,没那么多的是是非非。
对于此刻心情并不是很好?的李棠来说,这庄园里非常好?。
万之褚定也不回想到她还有庄园,也不会找到这乡下来,能让她休养生息养好?心情,待她好?了,也就无所谓了。
李棠前几?天还在感叹这清闲的日子,一转眼,这清闲就被人打乱了。
正?逢午后,烈日炎炎,她有些倦,靠在软塌上小憩着,京墨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
“主子,有人找来了,说是宫里来的,奴婢也不确定。”
京墨话?落,她眼皮一掀,眼中困意全无,坐起身来。
“可?有说是谁派来的?”
“来的嬷嬷说是小太后派她们来的,接娘子入宫。”
李棠皱着眉头,出了屋门?,见那俩嬷嬷也已入了院,见她出来急忙行礼:“老?奴给六娘子请安。”
“秦嬷嬷?”
“正?是老?奴,六娘子,太后想接娘子入宫问点事情,所以特意给了老?奴地址,让老?奴来此地寻您。”
秦嬷嬷说完,李棠蹙了蹙眉,她若跟着入了宫,岂不说傅祁州,就是万之褚要是消息灵通,也定会寻去,她不想见他。
“大姐想问我什么事,嬷嬷知不知道?”
见李棠这么问,秦嬷嬷便知道李棠可?能是不太想入宫,“具体事情老?奴不知,就那日宫宴,六娘子走?后,太后遇刺了,差点就没救回来,那刺客好?像是与一个什么故人有关?,估计是六娘子也认识那故人,所以想让您入宫见一面,她早就念叨着想六娘子了,想见一面,上次也没见上……”
听闻李翾遇刺,李棠心中担忧,“现在可?好?些了?我没听到消息,一直不知道,不然肯定进宫去看她了。”
“娘子有事不便,太后都?明白的,这些日子她也查了一些,但娘子也知道,过去的事情牵扯的都?是过去的人,国公府的旧人,就剩六娘子了,太后这也是没法?子,才在这个关?头找娘子。”
秦嬷嬷一席话?说得李棠心里有些难受,是啊,国公府的人已经没了,如今还在这世上的至亲,就李翾同她,不知道为?何,她有一个强烈的预感,李翾想要知道的事情,就是她藏了许多年的事情。
若是这样,她已经藏这么多年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她还要告诉李翾吗?她思索着,柔声道:“嬷嬷说的我都?知道。”
“那娘子方?便同老?奴走?一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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