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集市惊马本是演出来的,谁知后来竟成了真!
宋叔眼还发黑,接住救进来的人就激动的喊公?子,谁知道那人也狂喊公?子,一时?间?车厢里乱成一团。
“茧儿?”终于?靠着声音认出对方,宋叔一边撩开车帘往车后看,一边呼喊车夫:“停车,快停车,公?子没上来。”
“弄错了,弄错了。”
茧儿也挤进车窗,掉了满脸的泪。
“弄错了?”可任凭车夫再慌乱,这马车也停不?下来了。
“坏了!”她额头惊出汗来:“马真惊了。”
“官兵!官兵……”茧儿颤着声还没把话说完,就被突然猛拐的马车带的甩进了车厢,也摔了个七仰八倒。
宋叔也在里面站不?稳脚。
车夫以为他?说的是官兵追来了,一边努力压制着惊马一边卖力的甩鞭子,也亏的这马和她熟,她的技术水平也还行,要不?然这马早就掀了车厢自己飞窜逃命去了。
结果一溜小跑着就奔出了城,直上了一条小道跑出去了近一个时?辰,这马才累得渐渐停下来。
车厢里宋叔和茧儿早被颠晕了,茧儿头上的伤口也重新裂开正冒着血珠。
一时?间?车乏人倒,车夫安抚着马儿竟不?知是该去还是留,连连哀叹。
宋叔和茧儿醒来后也是无计可施,而且宋叔还病了起?来,茧儿的情况也不?太好,本就没好利索,硬支撑着从王家洼步行摸回?县城,找到?季云知时?已经累到?了极致,又在车上一阵颠簸…
两个人这一场病直养了不?少?日子,又等着赦令顺利下达宋叔与车夫暂扮成一家,茧儿随身?带着身?契这才赶回?了江石县。
县中一片安宁,三个人暗地?里打听当天事情的后续,终于?打探出点线索。
其一,王家洼;
其二,林家。
茧儿既惊且喜:“我之前就是被救去了王家洼,我那恩人是个大善人,就姓林!”
宋叔:“菩萨保佑,那没准是一家子,或许是积善之家,保佑保佑。”
车夫泼来了一桶凉水:“听说那姓林的真付了二百两银子…”
三人顿时?沉默下来,良久宋叔开始翻包袱,当初那里面还有些?吃的穿的喝的用的,还有些?许银子,后来花的花、当的当,如今只剩下一身?华服了,他?一直舍不?得拿去当,这是主君留给公?子唯一一件遗物了,若是当了……
可现在也就这件衣服能值些?银子。
他?颤着手拿给车夫看,车夫摇摇头:“且不?说新旧,你看这都破了洞,哪还值钱。”别说二百两,二两银子怕是都没人要。
“总之,先找到?公?子再说。”茧儿说:“实在不?行,去求求我那恩人,不?行就用我来换公?子…”
也只能如此?,于?是三人便又一路找去王家洼,马车比较打眼他?们只行到?了镇上就寄放到?了车行,为了省钱也没舍得再雇牛车,一路步行着往王家洼去。
这一走,便从天明走到?了天暗,宋叔路上觉得这里的景致有些?眼熟,看到?远处的大山时?才恍然大悟:“我在这附近也有个恩人!”
“是吗?”茧儿便多了几分喜色:“是哪个村的,没准也能求上一求。”
“那倒记不?清了。哎?”他?突然愣住:“我就说听着怎么那么耳熟,我那恩人好像也姓林!”
“但是哪个村的…我记不?清了。”一时?半会儿也忘了那人是说过还是没说过。
“但是进了山,我能分辨出来。”
众人这心突然就好像明朗了一样。
“这是处好地?方。”宋叔脸上终于?有了些?笑:“山水好,风水好,人也好。”
“最主要的是能交好运!”茧儿也乐。他?完全忘记自己是不?告而别,在外人看来是“跑”走的。
但此?刻也顾不?得了,只想着希望这样的好运也能落在公?子身?上,此?刻一定要安安稳稳,齐齐全全的。
然后他?们在泥路上拐了一道弯就看到?了安安稳稳齐齐全全的公?子。
“公?…哎?”
只见一辆牛车停在公?子身?前,车上跳下一个面无表情的女人,伸手一拽拎小鸡崽子一样就给公?子拎起?来扔到?了牛车上。
牛哞的叫了一声,宋叔和茧儿异口同声道:“是恩人!”
***
林昔生?气了,而且很生?气!
当季云知察觉到?自己的后衣领子被人紧紧攥住,紧接着他?腾空而起?时?彻底慌了。
这跟想象的不?一样,他?没把人哄好,反倒是越来越生?气了。
立时?就红了眼眶,老老实实跪坐在牛车上鼻翼翕动却不?敢哭出来。
哭对她也没用。
张宛赶着牛车,也是头一遭见林昔生?这样大的气,比之前兔子那次气性?大多了,吓得她也不?敢乱瞟乱嚷。
远远的看到?道尽头似乎来了两三个人,她想着赶紧把牛车调转方向?,把路让出来。
结果刚要去扯牛头,缰绳和鞭子就被林昔抢了去。
林昔一鞭子下去,牛跑了起?来。
“你干什么?”张宛吓了一跳。
林昔沉着脸不?吭气,赶着车往前冲好像恨不?得这牛能跑出马的速度来。
季云知也慌了,眼泪扑簌簌掉下来瞬间?就糊满了视线,什么也看不?到?,只知道这车是越跑越快,好像真要赶上马车了。
张宛也慌了,赶紧朝前面几个人喊:“让开让开,快让开!”
“你,你要去哪?”季云知打着哆嗦。
“拉去县里,”林昔刚狠狠吐出四?个字,结果一扭头对上那张糊满泪的脸顿时?低了两个声调:“退人…拿钱。”
季云知哇的一声闭上眼就哭开了,像个受了泼天委屈的孩子。
就这样,宋叔和茧儿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连句公?子都没叫出来就眼睁睁看着公?子又消失在拐角处,个个累得直喘气,一咬牙又反追了过去。
可怜季云知正哭得上劲没看着他?们俩,林昔是根本早记不?得那两人的模样,倒是张宛觉得茧儿有些?面熟,可也顾不?得细想,现在车上另两个人才是更?要命的。
“人都找到?了,你又闹什么闹,快调头赶在天黑前回?去。”她拽拽林昔朝她挤眼睛:“赶紧的去哄哄,听这委屈的…”
四?下无人,季云知现在是敞开了嗓子在哭,哭得狠了还会抽泣一阵好像上不?来气似的,听着就怪不?是滋味的。
张宛去抢她手里的缰绳,林昔不?给。
“哭累了正好,还省得我往下拽了,直接拎着往衙门里一扔,我拿钱,他?留下!”气死她了。
林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人!这就是所谓的天使与恶魔的结/合/体吗?
“你到?底想干嘛?”她气呼呼问。
张宛终于?把缰绳抢到?了手里,但抬头一看前面的路,想了想没有调转牛头而是依旧往前走,只是速度慢慢降了下来像是在欣赏沿途的晚景。
林昔还在那边气愤:“你以为去了衙门能有什么用?你去了正好!”
她终于?觉得一直拧着脖子累了,抬腿转身?和季云知面对面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