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晃晃悠悠的赶在天黑之前,到了镇国公府。
盛昌扶着裴井修下来的时候,正巧看见若桃搀扶着杜楚澜下马车,皇后娘娘头上的金簪耀眼的不得了。
盛昌一时间愣住了,原来是给皇后娘娘的。
“是不是好看的很?”裴井修顺着盛昌的目光看过去,知道他看的是什么,颇为得意。
“是,是,”盛昌连连点头,“娘娘花容月貌,在这金簪下,更是倾国倾城!”
杜楚澜意味深长的看了盛昌两眼,觉得这人还是挺能说瞎话的。
但裴井修高兴啊,走起路来都气昂昂的,走了两步,停了下来,向身后的杜楚澜伸出了手。
杜楚澜叹了口气,还是将手递了过去。
“辛苦了,皇后。”
“有劳了,陛下。”
俩人对视一眼,然后挂起了心照不宣的假笑,在众人的拥护下,一步步走进了镇国公府。
杜楚汐跟在杜悟乾身边,给皇帝皇后行礼,身边众人皆是艳羡的目光,及笄礼不仅盛大,就连皇帝都亲自到场,这是多少姑娘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哪怕是杜楚澜,当年的及笄也不如今日的一半。
杜楚汐站了起来,看着自家阿姐跟身边的若桃说了些什么,然后身后鱼贯而入的人抬着礼箱,看样子就知道这礼有多重。
等盛昌报了礼单,杜楚澜看向了裴井修。
裴井修有些莫名其妙的回看。
“你的呢?”杜楚澜靠近裴井修,压低了声音。
“什么我的?”裴井修更加疑惑。
“你什么都没备着?”杜楚澜脸还是笑着的。
“你送了不就好了,何故我们还要备两份。”裴井修一脸理直气壮,还带着点说教的意思,“我有多忙你是知晓的,哪里还想得到这么多。”
杜楚澜想了想你能花几天,设计出我头上这么个儿玩意,着实是挺忙的。
有这时间,您老人家干点什么不好?
但总归是不好打击人的,她只能笑着咬了咬牙。
杜楚汐看着面前俩人窃窃私语,然后相视一笑的模样,觉得心口相识压了个大石块,她告诉自己,这份心思是不对的。
“陛下,娘娘,请上座!”杜悟乾脸上有光,伸手请俩人进来,这空挡还看了眼不远处的齐鹤鸣,得意之色,不用言表。
裴井修牵着杜楚澜的手,走了进来,这一桌,除了杜楚汐那都是皇亲国戚,杜家孙儿辈的都未能坐在这一桌上。
叶凌就这么看着俩人落座,然后看见杜楚澜环视了一周之后,目光与他对上。
瞬间,他像是连吸气都做不到,只能这么愣在原地。
可杜楚澜只是看了他一眼,接着面无表情的就转过了头,只当他是陌路人。
叶凌有些意料中的低头笑了笑。
她就是这样的人。
主桌的人却不知道叶凌的小心,已经推杯换盏了起来。
“杜玄杜爱卿被战事所累,未能回京,倒也是委屈你了。”裴井修看着杜楚汐,颇为可惜的口气。
边境其实一直都是小战事不断,杜玄这次着实是走不开。
“父亲保家卫国,此为大义,”杜楚汐一脸认真,“有国才有家,我恨不得能陪着父亲,将敌国那些人杀个片甲不留才好!”
她的话带着稚气,但大家都知道她是这样的真性情。
“巾帼英雄,”裴井修也点点头,“不愧是杜家的女儿。”
远平侯看着杜楚汐的目光,更加欣赏。
他也是武将出身,不过嫡长子却重文不重武,他一直不太满意,谁曾想两年前,自家儿子自告奋勇去了边境,没多久杜楚汐也去了,听闻俩人还是投机。
如果能让杜楚汐做儿媳,那是顶顶好的。
上次他跟陛下去请赐婚,但陛下只说要看当事人的意思,如今他只得撮合二人。
远平侯带着小心思,夸起人来,那是更控制不住。
主桌上的人对杜悟乾和杜楚汐又是一顿夸赞,除了齐鹤鸣,齐鹤鸣就那么坐着,面带微笑的听着。
杜楚澜一个眼神过去,与他四目相对。
杜楚澜的眼神里是不屑,齐鹤鸣的眼神里是隐忍。
一顿饭,倒也是吃的很有滋味。
原本中途杜楚澜和裴井修就该退场回宫,但话赶话的说了下去,反而是到了宴席散场,也不方便回了,俩人便留宿在了杜家。
宴席一散,裴井修就带着杜悟乾和齐鹤鸣,远平侯以及郑如安去了书房。
杜楚澜则是要休息,于是就在带着若桃栖雾往自己的旧处去。
“皇后娘娘,让奴才给您引路吧。”苏氏身边的婢女小跑着过来,原本苏氏要送她,杜楚澜给拒了,今日来的客人多,有几个和自己母亲相熟,让她们说会儿话。
其实按时间来说,她已经十年,没有回过杜府了,甚至已经不太记得起,这里是什么模样了,她的脑袋里,都是那深沉又压抑的后宫,那层层高墙,把人像是猛禽般圈了起来,在里面斗个你死我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