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被电子产品和元件占去了大半,沈芷把粥放在桌上,对贺北安说:“快点喝,不然就凉了。”
沈芷并没提起贺北安说过的话?,好像他从来没骗过她,她说今天去喝鱼片粥,就想着给他带一份,好像她早就知道他在这里。而他在这里也没什么?。
空调被来不及叠被贺北安临时塞到了衣柜里,此刻钻出了一个角,房间处处显示着粗糙,贺北安说的“凑合”用在这里并没任何谦虚之?感,只会让人觉得实在太凑合了。
而房间的主人此刻并没自惭形秽的意思,在冷静之?后,贺北安反而丢失了谎言被戳穿的难堪,对着沈芷发起了火:“你怎么也不知道害怕?大晚上跟着我来这儿?你要是因为我出了事儿,我他妈还过不过?”
沈芷再聪明,也不会什么?都不干就直接猜出他住在这里,除非跟着他来,不是前天,就是昨天。城中村的治安不比市区,沈芷一个女孩子,人生地不熟,大晚上的一个人来这里,幸亏没出事儿,出了事他怎么办。贺北安的嘴唇很干,他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具有威慑力。
本来是贺北安撒谎,但经贺北安这么?一说反倒成了沈芷的错。
“你这么?凶干嘛?我打车来的,根本就出不了事。”
“出了事就晚了!什么?叫意外,经常发生的叫意外吗?”贺北安今天并没管沈芷的情绪,“我今天没办法陪你转,等明天我去酒店找你。你还要去哪个城市看,我和你一块去,转完了你就赶快买票回家吧。”
沈芷还是沉默。
“你爸妈可真是心大,你还没成年,就放你一个人出来逛。”
“跟他们没关系。再说你也没比我大上多少。”
“我和你一样吗?”
沈芷反问:“怎么不一样?”
贺北安看沈芷站在那儿,抿着嘴就那么仰头看着他,“走,现在我带你回酒店。”
“我退房了。”
“退了还可以再开。我跟你一块去。”
“附近不是有很多小旅馆吗?我可以住这儿。”
贺北安本来头就不舒服,此时愈发地痛:“跟你说了多少遍了,这儿不适合你!”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儿单独住这里,哪怕有父母陪同他也不至于这么?担心。
“我想离你近点儿。”
沈芷这几个字所产生的能量远比她的声音要大,贺北安定在那儿,沈芷踮起脚将手掌贴在贺北安头上,又摸了摸自己的,“你去医院了吗?”
贺北安被沈芷突如其来的触摸弄得有点儿猝不及防,他站在那儿,干燥的嘴唇半天才挤出几个字:“小感冒,去什么?医院?”
“你怎么知道是小感冒?很多病都是从发烧开始转的。”
“我家祖传五代行医,我能不知道这个嘛。”
沈芷想起贺北安的父亲正是因为非法行医把自己作进了牢房,她没去捅他的痛处,而是说:“那你吃药了吗?”
“吃了,很快就好了。”
“你这儿有姜么??”
“没有。你要它干什么??”
“锅呢,有吗?”沈芷在厨房区上下打量,没等贺北安回答,就确定没有。没有锅,没有冰箱,没有空调。什么?都没有。
贺北安想告诉沈芷,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他来能赚到钱,已经算是一个不错的起步,但大话放了出去,此时辩解,就像阿Q似的自我安慰,即使是真话?沈芷也不会当?真。
沈芷看着贺北安喝下了退烧药,她告诉贺北安:“我还等着你带我转呢,你可得赶快好。”吃这种药嗜睡,等贺北安睡下后,沈芷才去了临街那一排店。
沈芷走得急,买东西也快,省去了讨价还价的功夫,沈芷回来的时候,带回了红糖姜、一只小锅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琳姐此时还没上班,倚在门口嗑瓜子,见沈芷拿着大包小包回来,冲她笑,用蹩脚普通话?问沈芷她爸妈知道她来这儿吗。琳姐本来想说来这儿贴男人,琳姐终究广临宾客,各地的粗俗用语谈不上精通,也算得上熟练,可对着沈芷,她实在说不出更难听的话?。
沈芷不理她,留琳姐一个人在那儿笑。
沈芷找了块毛巾,在水里浸湿拧干,裹上冰块放在贺北安额头上。贺北安难受地皱皱眉,向右翻身,沈芷扶住他头上的毛巾,以防掉下去。贺北安醒来的时候,沈芷正摸着他的头。
她开了火煮姜汤。沈芷在灶前劳作,她不像在煮姜汤,而是像做实验,十分精准。尽管贺北安不止一次说不用,沈芷本是来玩的,他没有尽到东道主的责任,反而要沈芷来照顾他,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