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男人摸了摸另一只手,他眼睛一闭,“要是不去,我孩子现在就没命了!”
两人相视一眼,彼此叹了口气,黝黑男人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弯腰男人扯着笑,“走,其实现在好多了。估计打仗也没多久了。
记得十几年前那会儿,人家征兵根本就不问过你,看到能扛动刀的直接抢人。那会儿死的人才多呀,一场仗十个人里能活两三个都不错了。”
黝黑男人拍了拍弯腰男人身后小孩的肩,道:“去,叫我家图道格出来,我们一块儿走。”
星远眼睛眨了眨,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迈着步伐朝着红点的方向走去。
*
征兵处。
带着手套的手指捏起粗糙的纸张,纸张被一张一张慢慢翻过,到最后被“啪”地一声摔倒木桌上。
一旁倾斜着身子的军官闻声将腰更弯,他们满头大汗,面容惊恐,身子在不停地颤抖。
笑声响起,富有磁性。
声音的主人靠在椅子上,穿着军靴的脚则搭在桌面上。
“你们的本事真令我惊叹,安置费十枚考恩币你们都能抠出四枚,哎,财政大臣不让你们当真是可惜了。”
“大人,请饶恕我这一次……”
男人伸了个懒腰,下一秒他放下了腿,瞬间伸手将军官的脑袋按在了桌子上。
“砰——”的一声,脑袋重重地磕在木板上,军官吃痛闷哼。
男人弯腰靠近军官的脸,他虽在笑,眼神却一片死寂。
他嗓音低沉,勾着笑,音量压到最低,“如果你愿意脱掉衣服委身到任意一个男人身下,我可以考虑放过你。”
军官瞳孔紧缩,他表情惊恐万分,“不!不!这是罪恶的,是背弃神灵的存在!万一被发现会被施以绞刑。”
男人毫不意外,他直视着军官的眼睛,活动着手腕道:“所以你知道我的态度。”
军官面如死灰,他流着泪,“我明白了,我会去请求法庭审判。”
男人挑眉点头,随后一脚将军官蹬到地面上。
他挥了挥手,立马就有士兵将人带走。
他重新恢复了原来的姿势,双腿又搭在了桌面上。
一旁的弗瑞德喝了口酒,感叹道:“你可真绝,说话总是这么不客气。”
艾斯利将酒一把夺过,靠在椅子上饮了一大口。
“哎哎哎!你打的酒呢?我记得你可是带了两枚考恩币买酒,酒呢?!”
艾斯利活动了下脖子,不在意道:“买奶糕吃了。”
“真奢侈。”,弗瑞德嘟嘟囔囔,“这玩意儿都是有钱人才吃的精细品,你可真舍得。”
说罢,他看到了艾斯利的头发,伸手欲摸,“你留这么长头发真不嫌麻烦,什么时候剪完算了。”
他手还没有碰到,便被艾斯利重重地捏住了手腕。
“嘶——”,弗瑞德吃痛,吸了口凉气。
艾斯利从腰间抽出小刀猛地插在桌子上,神色倒是挺轻松的。
“你试试,动了我命根子我也削了你命根子。”
“你他妈的。”,弗瑞德唾骂。
“你就没有睡老婆的能力,还成天想着娶老婆。你留着,我就看你什么时候娶老婆,别临到老了都没剪。”
艾斯利活动着脖颈挑眉,他望着清澈的天空,语气难辨。
“不娶了……”
他将小刀拔下来回把玩,眼神涣散。
他笑了一下,“有什么好娶的……就我这样。”
陆陆续续有人来这里报名,他们恰好没事,索性就坐在这里。
偶尔,有几个大人牵着他们家的孩子来报名,艾斯利看到后拧眉。
“这孩子才十一二岁吧?就敢送来打仗?”
弗瑞德:“你忘了,你当年也是这个年龄被送来的……”
艾斯利默了默,他引了口酒,垂眼笑了。
“时间太久了,忘了。”
艾斯利蹭酒蹭得太多,弄得一身酒气。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艾斯利的余光里多了抹黑白色身影。
艾斯利:……
他的手停住了,酒瓶没拿稳,给嘴角洒出来些。
他的眼眸彻底睁开,捏着酒瓶的手指紧了紧,随后酒瓶被他放到桌子上。
艾斯利重重地呼了口气,他撇过头随意打量些东西。
余光里,黑白色的身影惊喜地跑来,艾斯利下意识把腿放下。
少年过来后,双手撑着桌子,上半身倾斜往他这边倾斜,并打量着艾斯利。
艾斯利呼着气,他想将身子往后挪些,却不想已经是贴在椅子上了。
少年白皙细腻的肌肤刺激着艾斯利的视觉,艾斯利秉住了呼吸,这一刻他的心脏仿佛停止了跳动。
星远的眼眸很亮,他道:“我们真有缘呀,我随便走走就又遇见您了。”
少年悦耳的声音在艾斯利耳内嗡嗡回响,他依旧听不懂少年在说什么。
不过,真的很巧,他们竟能再次遇见。
星远自言自语:“没有想到您竟然是征兵处的人,刚好我也想加入军队,和您们一起训练。”
说着,星远便拿起了纸笔一笔一画地写下来自己的名字。
他余光看到旁边有领衣服的地方,眼睛弯了弯,便走了过去。
艾斯利的气息逐渐变得均匀,一旁的弗瑞德疑惑地看着他。
“这会儿看好多了,刚才也不知道怎么着,我还以为你断气了呢。”
艾斯利没给这家伙眼色,他拿起粗纸往刚才少年写字的地方看去。
还没等他端详出来,粗纸便被弗瑞德抽走了。
弗瑞德用手弹了一下纸张,调侃道:“你刚才翻的时候我没揭穿你,没想到你又看。你识字吗?”
艾斯利正色道:“我认识136个字。”
弗瑞德哼了一声,“打仗17年,认识136个字,平均一年你才认识8个字!真厉害呀。”
艾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