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知府是他们的人,是绝对不会留有证据让京兆尹查到的。先不说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就是岳州离荣京那么远,他就不信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他还能去各州将当年的事查一遍。
像是早就预料到文慈侯不会承认,京兆尹淡淡一笑望向皇上:“皇上,当年的这个案件臣手中还有两份供词和一封书信。这一份是时任知府的贾深的供词,另一份是宫家后人的证词。至于这封书信,是宫家老爷宫长绪去密会文慈侯之前亲笔写下的。信中说他并不完全信任文慈侯,恐事情生变,于是留书一封以证清白。”
书信和证词呈上给天承帝看过之后,又给下面的大臣传阅了一遍。
事情似乎有些不可控了,文慈侯的面色已经有些颓败。安国公皱着眉头,不由为自己担心起来。若是文慈侯保不住了,那他只怕也要受到牵连。
明明是调查永恩伯的事,怎么一下全扯到文慈侯身上了?
文慈侯似乎还有些不死心,京兆尹便禀了皇帝,带证人入殿。
事情已经无法转圜,文慈侯就算不认罪也是无用的了。
安国公轻咳一声,文慈侯微微转过头。安国公动了动嘴唇却没出一点声音,文慈侯又迅速地低下头用力地磕在地砖上:“罪臣一时糊涂,悔不当初!”
天承帝又冷笑了一声:“怎么,认罪了?”
文慈侯一把鼻涕一把泪:“微臣当年巡察至岳州,永恩伯便邀我一起喝酒。他知晓宫家有意向我告状他,便苦苦哀求我一定要替他摆平这件事,否则他就完了。”
说到这里,文慈侯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接着又说了一大堆话,都是废话,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只是过于重情重义,不忍看挚友就此败落,于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天承帝嫌弃地撇过头去,实在是不想看他那做戏的样子。
文慈侯因为包庇永恩伯,这罪名是跑不了的。但下令杀害宫家老爷的人还是永恩伯,这一点文慈侯并没有参与。
一码归一码,文慈侯也是犯了罪,但这罪名并不重。天承帝只是褫夺了他的爵位,两降三级外放为官。
文慈侯虽然保住的性命也保住了乌纱帽,但爵位没了,这个打击太大,让他当场就晕了过去。
安国公暗暗松了一口气,文慈侯算是彻底没有希望了。但好在,事情到他这里就结束了。
真的结束了吗?当然不是。
京兆尹又继续道:“皇上,永恩伯身上涉及了多起案件。其中蕲州孙家的案子有违触目惊心!”
十一年前,永恩伯外放蕲州任蕲州长史。一次在勾栏院因醉酒与一名唤孙胤元的商贾之家少爷起冲突,被当众斥责的永恩伯颜面尽失便寻机报复。
永恩伯找人绑架孙胤元挣,却不想孙胤元在扎之中意外撞死掉入河中。其家人将永恩伯告上衙门,最后反被永恩伯诬孙家为了敛财威逼其他商贩恶意搅乱市场。
孙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孙胤元之父被仗八十一命呜呼。其女孙茉雪为父兄鸣冤越级上告,却在衙门门口被一帮地痞流氓绑走玷污致死。
孙家小儿子孙岐衡不过十岁,与孙家家仆最后都被一场大火烧死。这场大火,烧得十分蹊跷。
朝臣们听完京兆尹说的都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这个永恩伯真是放肆至极!
京兆尹又拿出了几分证词:“皇上,时隔多年,微臣只找到了几个目击者。当年参与绑架的人踪迹无处可寻,只有几个目击者亲眼目击了孙胤元被害的过程和绑走孙茉雪的过程。请皇上再多给微臣一些时日,微臣定能将绑架之人找出来。”
天承帝扬起手,低声问:“还有这个必要吗?”
还有这个必要吗?
这话问得整个大殿一片寂静,是啊,这还有必要吗?能站在这里的人都不傻,何尝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永恩伯之罪,已是罄竹难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