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三枝闻言细想了一番,道:“若说异样,倒真让俺发现了几波人跟了咱们一路,不过好在都被俺给处置了。”
说着,还颇为自豪地凑近李尽耳畔,低声道:“您放心,俺可都是等那些人把信送走后再动的手。”
说罢,坐直了身子望着李尽,似乎是在等着夸奖。
李尽却并未理会张三枝的意思,只是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沉思。
张三枝瞧见自家将军如此,便知方才那番也是自讨没趣,索性又趴回棺材上,拿出揣进怀里吃了一半的饼继续吃上了。
李尽这时候却又问:“处置之前,可有问及来处?”
张三枝摇头,口中嚼着饼含糊不清道:“问了,人没说。”
李尽无奈。
若非用些手段,那群人自然是不会自报家门。
只是他在想,这些人究竟是出自同一背后之人的手,还是不同之人。
若是同一人,那他此番回京所能查到的,便应该就是那人。
可若不是同一人呢,他又该如何?
况且,如今他还担心的是,若皇帝有心乘此机会处置李家,那他此番回去若是露面,便坐实了“欺君之罪。”
如此,便是害了远在边地的阿公和深宫之中的姑姑。
做这件事时他未曾想太多,一心只想知道背后究竟是何人,又是何人想要动阿公。
待做了这件事后,他才又顾及到眼下的一些问题。
这时候,张三枝的半块饼也已经吃完了。
瞧见李尽一脸愁容,便问:“您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李尽回过神,看向张三枝,“安伯同我一道,只是我让他先行回京安置,到时我随队伍一道入京,到了京中,安伯会安排人前来冲撞,到时候马车倾翻,我就顺势从棺材里落出来,让所有人瞧见。只是——”
说着,又瞥了一眼张三枝正趴着的棺材。
“一切都被你‘精挑细选’这棺材毁了,”李尽说着,又忍不住想要抬脚踹张三枝。
张三枝连忙摆手,“这马车里活动手脚不大好吧将军,咱毕竟是体面人,还是动口不动手好了。”
说着,咳嗽一声,坐直了身子,离面前那口棺材远了些。
“所以为今之计,便是在入京前寻口合适的棺材换上,”李尽道。
张三枝觉着自家将军说得很有道理。
于是问:“那咱们怎么寻一口换上呢?”
李尽睨了张三枝一眼,“要不——把你就地处决了,届时就能为你买口新的棺材,接着再让你躺这口,我躺那口?”
说着,还伸手拍了拍面前的棺材。
张三枝摇头摆手,脸上一万个拒绝,“将军说笑了。”
李尽叹了口气,“所以,咱们得寻一个人帮忙。”
张三枝疑惑地看着李尽,“谁?”
李尽嘴角边忽然染上一抹笑容,“陆观澜。”
陆秉言从大殿带着赵全一路出宫,直到陆府。
赵全作为公里的奴才,虽说跟在皇帝身边,身份同旁的内官不同,可到底还是个下人,守着规矩跟在陆秉言马后边儿走着。
陆秉言作为文官实则该是坐马车,可平日里总是为了展示自己的风流豪情,便时不时骑马上朝。
今日带着赵全,更是不敢骑马走得快了,只得让这马走得比人还慢。
更是后悔自己今日怎的没有坐马车来,若是坐马车,他宁愿让赵全上马车,他来走这段路,也比这会儿煎熬得好。
这好不容易到了陆府,陆秉言更是忙不迭地从马背上下来,恭迎着赵全往里走。
赵全笑得一脸和气,不像是来收取官服,更像是来道什么喜事。
“赵公公稍歇,我这就前去更衣,”陆秉言迎着赵全到了前厅坐下后,便立刻冲赵管家使了个眼色。
赵管家瞧见是宫里来的人,虽不知这人究竟是何等身份,可瞧着自家老爷这样厚待,自然也不敢多怠慢,当即就上前给赵全斟茶。
要说这不少功勋权贵高门贵族是看不起内官的,若是在旁的名门望族府上,赵全当然没有如此待遇。
可陆秉言在皇帝跟前这些年,是知道赵全这身份有何作用的,便是给赵全最大的体面了。
赵全倒也受用,笑着对陆秉言道:“陆大人不必着急,且慢慢去。”
陆秉言连声答应,道:“这是府上的管家,就让他在公公面前伺候着,有什么需要的,同管家说便是。”
赵全笑着点点头,端起桌上的茶水便喝。
陆秉言见此,也没再多言,赶紧就要转身回房去更衣。
就在这时,赵全却忽然放下手中的茶盏,轻轻道:“就是不知,贵府二小姐近来身子可否真的不大好。若是真的不大好,那奴才倒可让宫里的太医来瞧瞧。”
陆秉言闻言身子一僵,又回过身去。
赵全这话的意思他当然听出来了。
这哪里是赵全一个内官能让太医来为陆经竹瞧瞧,分明是皇帝背后有所交待。
赵全望着陆秉言,瞧着陆秉言的脸色,便也知道陆秉言已经明白这意思。
既然已经明白,那他也不用点破。
就听陆秉言道:“小女陆经竹会些茶艺,公公一路辛苦,不如让小女经竹为公公沏上一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