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乖孩子,吃一口。”
“张大嘴,啊再吃一口,好孩子。”
骆善闻声看去,见一个女人,坐在自家的井上,怀中抱着一个襁褓,里面似乎是空的,手上拿着沙子,一点点的倒在襁褓中。
“宝宝不哭啊,不哭不哭,娘在呢。”洗练的月光洒在大地上,一面银灿灿的光芒,那农妇一身单薄衣裳,背后是破败的黄土院墙;屋里微弱的一盏烛台,闪烁着萤光,虚虚实实的火苗晃动着。
农妇忽然笑了,将襁褓举高转着圈儿:“好孩子!快长高,长高就什么都不怕了!”
一阵寒意从阿湛的脚底升起,遍布全身,靠近了些骆善:“这是疯了吗?”
那农妇似乎能听见他说话似的,一双眼蓦地看了过来,单手抱着襁褓,朝大门扑过来。
阿湛连忙向后退去,站在原地,眼里带着几分惊恐,心里暗道,这大晚上的,怎么像遇见鬼了。
“我的孩子!还我的孩子!”农妇握着木门,用力的晃着,终于将屋内的男主人吵醒。
披着外套推开房门,一跛一跛的走了出来:“大晚上又抽什么疯!进去!别给我在这儿丢人!”说罢将妇人用力拉扯过去,还朝外面的三人打招呼,“周大妈,这么晚了才回家啊!”
“唉,是。”大娘点头应着,一手一个,拉着阿湛和骆善匆忙走了。
骆善恍惚间看到几个孩子从前边的路上跑了过去,脚下一顿,站在原地,抬手按了下眼睛,再朝四周看去。
这处还算平坦的大路上,一排枯瘦的树影,衰颓的枝杈在寒风中直直的横晃。
‘嗬嗬,嗬嗬嗬.’那是几岁婴孩的笑声,还有刚出生的啼哭。
骆善站在原地,周身一阵天旋地转,身边围了一群孩子,不及她膝盖高的孩子们,抱着胳膊,双手握在胸口,抓着头发看着她,又是一阵哄笑,四散去了。
“阿善,阿善!”
“姑娘你怎么了,姑娘?”
骆善一下回过神来,双眼迟缓的看着大娘:“怎么了?”
“是你怎么了,突然一动不动的,眼睛也不眨一下,可吓死我了,还以为被什么附了身!”大娘拍着胸口,双手合十左右拜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阿湛向左右看了看:“你刚刚,是不是看见什么了?”
大娘拍了阿湛一下:“别胡说!快走吧!”
阿善深呼了一口气,寒风顺着鼻腔灌进了胸肺,精神了许多:“大娘,村里是不是不太平?”
“这事儿可邪门着呢,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经常有人被上身,疯疯癫癫的,短的几日也就好了,长的,三年五载还疯着呢!”大娘脚下生了风似的,急匆匆的走着。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群孩子,村里最近,是有很多孩子夭折吗?”骆善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大娘停住脚步,脸上写着惊愕,“你不会,你们都是做什么的!”
“大娘你放心,我不是鬼。”骆善失笑,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脉上,“我是神婆,做的就是这个生意。”
“你可要吓死我这个老婆子咯!”大娘这才松了一口气,指着前边一排屋子道,“你们今晚就住这儿吧,这都是我们家的房子,就是那几个仓子破了些,回头我多烧些柴火,一晚上也不打紧的!”
阿湛开始心疼自己这五十两银子了,又不是老太太住,她当然是不打紧了,可怜他们这帮兄弟,一路上就没睡过几个好觉。
“那,阿湛你去叫二爷他们过来吧,我问问孩子的事儿。”骆善道。
“我,我自己回去啊?”阿湛有些犹豫,咧着嘴,看了看身后的路,一条路没进了黑暗中,像是话本子里通向冥府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