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贤这么一番话,倒给荣安说的无处宣泄,一掀袍子坐下,端起一盏茶道:“三爷这是说的哪里话,天底下哪有做弟弟,打姐夫的道理。”
反之,也没有做小叔子的,打嫂子的道理。
“姐夫也不必这般,我虽纨绔,但也不是傻子,知道此事的始作俑者是谁。我没什么能耐,但只有这一个姐姐,若姐夫不能给荣王府一个交代,我也没脸回去了。”
荣安放下茶盏,他对这个姐姐,没什么深厚的情谊,但归根结底都是一家人,这样的时候,没有不一心的道理。
“阿肃已经请辞,在家思过。你姐姐若真醒不过来。”雍贤顿了顿,似乎也在思考,最终还是道:“若是她醒不过来,我便一同随她去了。我这身子骨,本来也不是长寿的,早几年去了,给你们一个交代也值。”
“姐夫这话就言重了,冤债有主,额娘的意思是,若此桩婚事,实在惹得阖府不满,不如和离。”荣安道。
“不行!”雍贤立刻说道,转而将话放到了荣安身上,“你姐姐身后的依靠太少,我这几日想着,还得是你这位骨肉至亲在新政里要有一席之地,她才有靠山。”
“姐夫这话是什么意思?”荣安心里已经明白,但还想再抻一抻满清遗少的谱子。
“我的寿时,不过十几年光景,我身后必得有更大的势力维护,你姐姐才能平安。”雍贤低咳了两声,“我已经联络好了,如今沪上有一处民政司次长的职位,这司可是肥差,你想想是否愿意去。”
“沪上。”荣安喃喃着,“沪上距江盛几百公里,着实有些远。”
“江盛倒是还有不少职位,但督军府统管全局,你坐上去了也无用。”
“是,我明白。”荣安点了点头,“姐夫费心了,容我回去与母亲商议一下。”
“好。”雍贤知道,王府这边基本了结,现在就等着郎家的人来了。
“那我就先回去了。”荣安起身告辞,又道,“姐姐醒了,劳姐夫派人知会一声。”
“一定。”雍贤侧身礼让,“路上小心。”
“姐夫留步。”
荣安出了府,雍贤赶紧问一旁的丫鬟:“夫人醒了吗?”
“还没。”丫鬟躬着身子,“吴大夫说,得用百年的老参和灵芝进补,吊住元气,江管家已经命人去找了。”
他现在越发觉得,雍肃的权力留不得,吩咐元朗:“电报发过去了吗?”
“已经发了,璞名回信说立即起身,尽快赶到。”元朗面露担忧,“督座在军中经营多年,璞名尚且年幼,只怕军心浮动不稳。”
“少年将军自古有之,阿肃担起三军时也不过二十出头,可惜他心思狠毒,愈发不择手段,即便与民无害,也不能再让他任意为之了。”雍贤头隐隐作痛,大病十几日,刚醒过来就这么多事压上来。
就算他是铁打的人也扛不住了,身形一晃,一阵眩晕。
“三爷!”
“我没事,休息一阵就好了。”雍贤扶着元朗的手,稳了稳脚步。
敬庭中,吴大夫几人处理好伤口,都已面露疲色,毕竟这样的大手术,积年累月也做不了一次。
“吴大夫,格格,格格好像发烧了!”珠儿探了探荣熹的头,热的烫手。
吴大夫赶紧上前号脉,面色又是一沉:“如石沉水,阳虚气乏,气血凝滞,这可不好。”转头问道,“人参汤煮好了吗?”
“在煮了,还得些时候。”珠儿道。
“现在只看这些药喝下去,夫人能不能醒了。”吴大夫收了手。
雍贤听着这话,头又是一阵晕眩,直接跌坐在了椅子上。
吴大夫上前把脉,皱了眉:“三爷气虚血亏,也得赶紧调理才是,不如到内室的偏榻上歇息,也能时时知道夫人动静。”
雍贤沉沉点头,元朗将人半搀半扶的送了过去,吴大夫又开了一剂药:“这是三爷的方子,尽快熬了拿来。”
“是。”江流带着方子下去。
吴大夫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下叹息,这夫妇两人,没一个是健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