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儿!”雍贤双手剧烈的颤抖着,将手指探到了荣熹的鼻下,感触到还有一丝温热呼吸,连忙将人横抱起。
因为刚刚苏醒,身子也孱弱亏虚,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仰面倒过去,好在元朗在后面扶了一把,将人稳住。
“三哥。”雍肃站起身,脸上的惊愕之色还未尽敛。
雍贤脚步只顿住了一瞬,声音是积年未闻的狠厉:“雍肃,你很好!”
“快叫大夫!所有医术好的大夫都给我叫过来!”雍贤喊道,大步朝敬庭走去。
雍肃看着他单薄的背影,一瞬像是明白了什么,又不十分确定,对身侧的元洪道:“去将那日算命的瞎子带来。”
“是。”元洪应声,赶紧去办此事。
院子里的人一哄而散,各司其职,刚刚参与拍喜的家丁,现在都惴惴不安,两两三三的走在一起,低声道:“看三爷的样子,此事恐怕不能善了。”
“若是追究到咱们这些人,可怎么好。”
“咱们也是听命办事,督座下的令,难不成是我们能违抗的?”
“话是这么说,可,可看督座刚才的样子,似乎也没想到三爷会醒。”
“唉,别想了,自求多福吧。三爷毕竟贤德,大约也不会对咱们。”小厮闭了嘴,这样攸关人命的大事,他一时也不敢往深了想。
“熹儿,熹儿”雍贤坐在榻边,不停的喊着荣熹的名字,心中慌得呼吸都急促,接连咳嗽着,很有些停不下来的意思。
大夫进来把着荣熹的脉,话却是对雍贤说的:“三爷,您刚醒,切勿动气,否则急火攻心,只怕三奶奶就真无人能护了!”
雍贤接过丫鬟递来的水和药,一饮而尽,闭了闭眼,焦急的问道:“怎么样?夫人怎么样?”
大夫皱着眉,从药箱拿了一套银针出来,在荣熹的脸上扎了几根:“夫人一直体虚,又劳心力,今日又遭重创,只怕伤及五脏。”
“说清楚,到底能不能保住命!”雍贤直言,唇都在发抖。
大夫只是沉沉长叹:“老朽定当尽力,能不能挺过这次,还要看夫人是否能醒过来。”
“什么尽力!一定要让夫人醒过来!”雍贤剧烈的咳着,又在手帕上留下一道血痕。
珠儿在隔壁包扎好了背上的伤口,一推门就见元朗守在外面:“你。”
“谢谢元副官。”珠儿道。
“是我的失职,才让夫人遭此凌辱。我这就去向三爷请罪。”元朗满脸都写着愧疚自责,“你,你没事吧?”
“没事,只捱了一会儿,都是皮外伤。”珠儿低着头,声音带了几分哭腔,“这事儿只能怪一个人。”说罢疾步走向雍贤房中。
雍贤那干净手帕,擦着荣熹额上的细汗:“熹儿,没事的,我。”他的声音哽在嗓子里,他又来晚了一步,还是来晚了,若是他再早醒那么一刻,他的熹儿就不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珠儿一进门,就跪倒在病床前,大夫手上稳稳的施着针,心中暗叹这高门府第,处处都是死局。
“三爷,大清虽亡了,可格格到底是金尊玉贵养大的,何曾受过这样的凌辱,督座偏听偏信算命的胡言,竟将格格打成重伤不起。”珠儿抹了把泪,脊背挺得直直的。
“王爷府确实不如往昔,可格格母族不是没人,何能受此大辱!京中王府两处已经递了消息,还望三爷给格格做主!”珠儿这些话是荣熹早就备好了的。
王爷府这一脉,若是大清还在,皇上还在,那就依旧是显赫的王侯贝勒,爱新觉罗的血脉,就算没有实权,也依旧是人人攀附的皇亲国戚。
可偏偏时值乱世,大清朝没了,皇帝也没了,两宫太后相继离世,王爷府没有实权,在新朝就如风中飘絮,军政哪都掺和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