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父皇去哪了。”长乐顿时有了主意,“穆川,你先回去吧,我自有分寸。”
穆川见长乐主意已定,没有坚持,两人道别。
长乐离开了乾清阁,径直去了芳华殿,那是母后生前的宫殿,至今无人居然,还保留了曾经的模样。
德元皇后刚去世那阵,永康帝一度悲伤,将此宫封锁,不让任何人进来,过了两年。他终于从悲伤中醒悟过来,又吩咐人将其打扫干净,里面的东西不能有任何变动。
人人只道帝王无情,却不知,有情无处诉的悲凉。
长乐独自去了芳华殿,宫门虚掩着,昏黄的灯光下,一串稀疏的脚印,深深浅浅。
抬头,屋内烛光微弱,独影垂坐。
胸腔涌出一股酸意,长乐提裙进了宫门,院内的梅花还开着,寒梅飘香,梅香依旧,故人却离去。
她走近石阶,抬手欲敲门,突然又没了勇气。
父皇,必定还是恼她的,她那日口不择言,事后想来,连她自己都不能原谅自己。那是她的父皇,给了她天下举世无双宠爱的父皇啊。
身负天下,却依然将她挂在心间的君王啊。
她低头,忽听一声,“阿兮。”
正是父皇在唤她,长乐微怔,随即推开了门,迈脚进了屋。屋内,帝王正坐曾经母后最后的那把檀木椅上,慈爱的看着她。
眼睛突然模糊了,泪水怎么也止不住。
她只能跪下,想开口请罪,但一张口尽是呜咽之声。
“朕的阿兮啊,罢了罢了……”他撑着椅边的扶手站了起来,走路的步伐渐显老年蹒跚,灯光下,那银丝怎么也藏不住了。
那双手也布满了细纹,再也不似曾经教她拉弓射箭般伸驰有力了。
长乐被永康帝拉了起来,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她的父皇,她不得不承认,他苍老了。
“父皇……”像儿时那样,她扑进他的怀里撒娇。
永康帝抱着他,“怎么又哭鼻子啊,你母后可在天上看着我们呢。”
长乐擦干眼泪,“父皇也想母后了吧。”
“想啊,一直在想啊,你说她多狠心,抛下我们一个人,就那么走了。”说着,帝王也似乎带了哭腔。
哽咽一声,“去,给你母后烧柱香吧,她向来疼你,知道你来,必然开心。”
香炉里还有一根未燃烬的香,正是方才永康帝点的上。
在这根香的旁边,长乐插上了一根,然后拜了三拜,“母后,若您在天有灵,请您一定要保佑父皇……”
“好了好了,大过年的,就不要讲这些了,让你母后耳根子清静一些吧。”
长乐没再继续说下去,但在心里默默说完。
然后回身扶着帝王坐下,“父皇,您一定要好好的。”
“那是自然,朕还想活着见见阿兮的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