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姨,赵叔。”
接过卢月手中沉甸甸的箩筐,好奇地看着筐中的木头,赵蕤也放下自己的筐子,里面也放着两块,这些木头的纹理清晰,色泽呈现紫红色,仔细一闻,还有一股香味钻入鼻尖,遂不解道。
“这是什么?”
赵蕤指着筐中之物说道,“此为降香木,有舒筋活血之功效,磨粉外敷,亦能止血止痛,是上好的药材。”
“磨粉的话,是要劈成小片吗?”赵年言外之余不言而喻,这些杂活,她早就自发地认领了。
“降香木质坚实,不好处理,还是由我来吧。”赵蕤柔声婉拒了赵年,处理木质的药材,总是容易伤了手,近来于筒车之事,已让他们夫妇心疼不已,自然不想再让赵年揽下这样的活计。
“你赵叔都做惯了的,不必挂心。”卢月挽着赵年的手,劝道。
“我力气大,还是不怕这几块木头的。”赵年露出凶恶的表情,双手握拳,做出磨刀霍霍之态,连一向内敛的赵蕤也被逗笑了。
三个人说说笑笑了几句,赵蕤这才发现了李白的存在,转过身子,诧异地看着他。
“太白何时来的?”
李白面色复杂地觑着赵蕤,一时之间百味杂陈,心酸不已。
“徒儿在此很久了。”李白伤感地仰头望着碧空,轻声说道。
赵年表情不太自然,面对李白落寞的神色,徒然生出了夺人之爱的心虚。四人就地石化许久,她鼓起勇气,颇有奉献精神地站了出来,圆场道。
“都是我,近来吃得多,生生把他挡住了,看来今日的饭食可以省下了。”赵年干笑了几声。
“时下盛行丰腴的体态,阿年还离得远呢,不许节食,知道了吗?”卢月闻言,也顾不着其他,拉着赵年的手安抚道。
“阿年过瘦了。”赵蕤跟着帮了一句腔。
我也瘦了。李白似凋零的花瓣,孤零零地立在一旁,无人问津。赵年感受到右手边的幽怨之气愈发浓烈,心肝一颤,头皮发麻,反思起自己的说话之道。
“太白,十六娘的婚期定了吗?”赵蕤问道。
“耶娘还想再留圆娘一两年。”提起此事,李白收敛起了玩闹的态度,认认真真地回答道。
“也好,何时归家?”赵蕤颔首,显然也理解友人的不舍之情。
“三日后,先生可有什么吩咐的吗?”
赵蕤的目光落在赵年身上,开口问道。
“阿年,你还没下过山,不如趁此机会随太白去城里逛逛?”
突然被点名,赵年有一瞬地晃神,来唐朝半年多了,一直深居山里,对唐朝的了解,仅仅基于赵蕤、卢月和李白的介绍,没有真正见识过唐朝的风貌。说不向往是假的,可是赵年的心底隐隐有一丝退却,对于未知的忐忑,令她心生退却。
赵年下意识摸着腰间的香囊,这是卢月亲手绣的,里面没有香料,装的是她的项链。
“阿年不是想见圆娘,和我一起下山吧。”李白再次邀请道。
“阿年以为如何?”卢月以一种平淡无常的口吻询问着,像极了在问赵年茶水里放不放调味。
这么突兀地跑到别人家里做客,赵年觉得有些冒失,目光游移不定地看着李白,还是决定先言明,省得对方事后悔不当初。
“我没进过城,会有些麻烦。”赵年的眼里有一股自暴自弃的意味。带着我这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进城,你就说,害怕不害怕?
李白忍住笑意,诚心说道,“途中枯燥乏味,俩人同行也有趣些。阿年权当陪我走一趟?”
赵年摩挲着腰间的香囊,嘴角微微上扬,轻声地回应道,“好吧。”
“有劳阿年了。”李白行礼道。
“不必客气。”这一来一往的客套话,赵年被自己逗乐了,把头埋在卢月怀中,闷声笑着。
卢月抚摸着赵年的背脊,慈爱地说道,“新衣裳刚做好,下山正好可以穿。”
“月姨费心了。”赵年感激道。赵年的衣服都是卢月亲手缝制的,一件衣裳至少得废小半个月的功夫,如此费时费力,她却从没缺过新衣裳。
“我们去试试衣裳。”
赵年忙不迭地点点头,内心雀跃地跟随卢月进了里屋。
看着携手进屋试衣的背影,李白怀念起了曾经,时不时有新鞋的日子。
“师娘不做靴子了?”
赵蕤斜睨着李白,半天才开口道,“做的,给阿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