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估计是母女俩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了。
“唉。”老嬷嬷叹了口气,转身走出屋子,把地方腾给她们二人。
阿良坐的端正,一动不动,屋子里寂静无声。
俯瞰娴妃娘娘,只见她脸色苍白,唇角还沾着血。阿良从怀里掏出手帕,细细给她擦拭。
娴妃似乎做了噩梦,额头布满细密冷汗,不停摇头,“不要……不要带走她……是娘对不起你,孩子,娘对不起你……”
一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阿良抿唇,心头憋闷,觉得喘不过气来。
“女儿……女儿……”
娴妃焦躁喊着,掀开被子,手慌张的想抓住什么。
纤细的素手,骨节分明,十分消瘦,脆弱而又无力。
阿良眼神闪动,忍不住去抓住了娴妃的手,紧紧握住,“我在这里。”
“不要走……”
“我不走。”
娴妃慌张的心似乎渐渐安稳下来,只是手依旧冰冷。
“我不走……”阿良嘴唇微微一动,张了张口,动了嘴形,但没有发出声音。
她说的是,娘。
从来没有喊过的字,从今往后也不会喊出来。
……
百里衍出宫抓药,脸色阴沉。
宫外有人走来,走到百里衍面前,恭敬喊了声殿下。
百里衍抬头,把药方递给他,“按照这方子抓药。”
“是。”
南风接过药方,点头应下。随后又想起殿下之前的吩咐,开口道:“殿下让属下查的人已经查过了,无一人活着,皆病逝,或不慎落水而亡。”
“没有一个活着的?”百里衍嘲讽冷笑一声,嘴角抽了抽,眼里的疲惫更重。
“做的真干净。”他喃喃,声音沧桑。
他温柔贤淑的母妃,在后宫过了二十年也干干净净的母妃啊……
没想到……
百里衍的认知一点点崩碎瓦解,内心无助,怀疑的越深,他就越焦躁。
若他不是母妃的亲生孩子,根本不是皇室血统……那他算什么?
百里衍握紧拳头,指甲刺入掌心里都不知觉,冷冷道:“南风,替我去做一件事。”
“请殿下吩咐。”
*
百里衍抓完药回来。
陶启明教导老嬷嬷用特殊方法熬药。
此药特殊,若是用一般法子熬药,会损失六七成药性,必须认真仔细熬药才行。
老嬷嬷熬了药,给娴妃服下。
娴妃已经苏醒,喝了药之后,脸色恢复了一点,不像之前那么苍白如纸。
“娘娘……您还记得老奴吗?”老嬷嬷颤颤悠悠问道。
娴妃安静,看了一会儿老嬷嬷没有说话,下一刻,转过脸对着阿良微微一笑,“阿良,娘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阿良一怔,内心莫名松了一口气。
明明娴妃娘娘身上的毒快点解开,才是最好的。
但娴妃对着自己温柔笑的时候,内心触动,一股暖流流过。
她点点头,“好。”回应的声音虽依旧清淡,但神色温和不少。
老嬷嬷看到这一幕,叹了一口气。
“娘娘身上的毒没那么容易解开,往后还得施几次针,把毒全部拔出来才行。”陶启明开口道。
“那就麻烦大夫了。”
老嬷嬷弯了弯腰,“老奴这就给大夫准备房间。”
陶启明虽然扮作女装,但实际上不是女子,不能跟宫女们同住,自然要另外安排一间房。他乐得自在,有单独房间最好,闲暇时还能研究研究毒药,上次失败的原因他找到了,这次定然能成功。
姜静姝觉得自己留下也没有多大帮助。
而且她也不宜在宫里留太长时间,免得落人口舌,就向百里衍告辞。
等过几天,娴妃娘娘身上的毒全部拔出来,不用施针的时候再带陶启明回去。
百里衍点点头,送姜静姝出门。
两人并肩,隔着一段距离,静静走着。
“殿下的心情似乎不是很好?”姜静姝看着面前笔直的路,开口问道。
百里衍的嘴唇动了动,转过脸看她,她的侧脸很好看,尽显温柔。
姜静姝也凑巧望来,两人视线对撞,她的眼神干净,没有一点情愫,看向他的时候只是把他当作普通的朋友。
“放心,娴妃娘娘不会有事的,这一次……我不会让她出事。”最后一句话,声音轻微,百里衍听力好才勉强听出那句话。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