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娘子的花轿进门,人声鼎沸,祝福的话语此起彼伏。
隔着重重人群,听着里面有人高声唱道:“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苏冬青看了一眼旁边,文天佑透过人群看向里面,面色平静,目光如初,只有微亮的眸子能显示他此时的心情。
察觉到苏冬青的目光,男人转过目光,眼睛仿佛会说话一般,“怎么了?”
苏冬青摇了摇头。
真要说起来,文天佑和文家的纠葛,比她俩之间的事情还复杂,难得他心态如此平和。
拜完堂,新娘子被送进新房,文天立则准备开始向来客敬酒。
这个时候开始上菜,先是一盘盘当季的青菜,大多数人兴趣缺缺,等一整盆炖鸡、酱兔、糖水鸡蛋、腊味上来,众人眼睛一亮,开始动筷子。
来贺喜的人有太多是抱着打牙祭的心思坐在这里的,祝福新人只是顺便的事,要知道自从蛮子打过来,各家各户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现在恨不得甩开膀子吃。
还没开始敬酒,有些桌子的酒已经被喝光了,周家兄弟一遍又一遍的上酒,有人窃窃私语,“这文家也真是能藏拙,平时看着不显,不声不响能办这么大的喜事……”
有不清楚情况的,连连点头,“新郎官也是一表人才,听说还是个秀才呢,以后要是能高中,前途无量啊。”
说这样的话的人很多,只有柳山县的乡亲们明白内里,文家眼下这等风光, 大都是三房和周家鼎力帮衬,说到底,这都是文天立自己挣下的情分。
日头慢慢升起来,今天老天爷赏脸,没那么热,还有些许凉风,就是周围一片嘈杂,想要说话必须得大声才能听到。
文天立一身大红喜服,更显得他身材修长挺拔,清隽的面容带着笑意,开始敬酒。
苏冬青坐的位置很靠前,在主桌旁边,打谷村文家的长辈喝了文天立的酒,拍着他的肩膀,俱是开怀不已。不管文家如何,同辈分中的人,除却文天佑这个毁誉参半的,文天立是最有出息的,也承载了族中很多长辈的希冀。
文天立走到苏冬青这桌时,周遭的气氛有一瞬间的呆滞,苏冬青恍若未觉,悠然起身,“五哥,新婚大喜,祝你们白头到老。”
这种场合很容易让人触景生情,看到苏冬青,文天立不由得想起曾经种种,眼眶当时就红了,“青儿,青儿你能来,五哥真是太高兴了……”
文天立斟满酒,俩人一饮而尽,他有很多话在这个时候想给苏冬青说,比如感谢她代替三哥三嫂教导三房的孩子,感谢她一直以来对自己的帮助,以及他只承认她是自己的弟妹……
但是在众目睽睽下,千言万语被酒哽在喉间,憋的眼中有水光闪现。
见她这般,苏冬青心头也一阵酸涩。
在其他人眼中,文天立此时有些奇怪,有点太激动了,但远远看着的文玉湘姐弟也眼泪转圈,只有共同经历了苦难,才能理解彼此之间的感情。
就在文天立一时情难自已的时候,一个高大的身影站了起来,冲他举杯,“五哥,恭喜你。”
文天立侧身,手不经意的扫过脸,将眼角的泪水抹掉,转过头来,看到说话的人,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