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像他这样功夫好的人,手上多少会有一些练功留下的老茧。但聂银风的双手却光滑的像是读书人的手一样。
不仅白皙修长,上面还没有一点受伤留下的疤。
聂银风一手捏着他的掌心,指腹温热的温度慢慢地传进了他的手心里。另一手则握住他的镯子摆弄了几下,也不知道聂银风你在看什么。
小小的手镯里藏着数十道机关。环环相扣。但凡其中一个步骤出了差错,这镯子都不可能打开。
章取师兄已经死了。接下来拿着他镯子的人只能是章舍。
姬宿看了聂银风一眼。
要是不能尽快将它拆掉,章舍师兄很快就能顺着铃铛的声音找到他们。
“我试试。”
聂银风放开了他的手镯,忽然说道。
姬宿:“??”
只见聂银风随手从地上捡起了一截没人用的快要生锈的铁丝,对着千里追踪铃上的小缝隙就捅了进去。
他咔嗒咔嗒地拿着铁丝在手镯上胡乱折腾,姬宿都怀疑这么下去千里追踪铃会被他捅坏,之后彻底打不开了。
姬宿:“这东西你要是实在没办法解决,咱们就再想其他的…能让这铃铛少传一点声音出去的法子。没必要这么胡乱折腾……”
随着他折腾二字刚一出口,他腕上的手镯忽然一松。
之后“嗒”的一声,本来坚固的不可能被拆下来的镯子,忽然就被肢解了一般,一下碎成了三块,叮叮铛铛的掉到了地上去。
姬宿一惊:“!?”
这是发生了什么?
他自己研究了好些年都没能解开的镯子,聂银风不过随便看了一眼,拿起一根快要生锈的铁丝胡乱捅了几下,竟然就被拆开了。
姬宿不可置信地说道:“你怎么做到的?”
不仅功夫了得,他连机关术也懂。
现在聂银风再说自己是蓬莱的人,他真的一点都不会怀疑了。
聂银风骄傲地伸手摸了一下鬓发,丢开手里的铁丝道:“天才,总是这样优秀而寂寞。小小一个镯子在我面前算得了什么?”
姬宿看向他的目光瞬间充满了敬佩。
能这样轻松解开千里追踪铃的人,怎么可能不是世外高人呢?
然后聂银风背过身去,心底不禁浮现出了一丝心虚。
其余东西他是能掐会算,但是这次…真的就只是巧合。
瞎猫碰上死耗子了而已。
但也许是姬宿真的认为他太强大了,是他靠着自己非一般的智慧才解开了这个镯子。
由此可见,人的运气有时候也真的很重要。
之后二人身上发生的事情倒是无比顺利。
没有了千里追踪令的影响和章舍拦路,姬宿带着聂银风一路从瑶城回到机关城,都在没有被拦下。
姬宿也问过自己,为何瑶城和时运天书就近在眼前,他却最终放弃了,选择了相信他自己根本就不熟识聂银风。
可是他自己也找不到答案。
或许在他的心里,他就是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人,可以让他真心实意的依靠。哪怕聂银风最后未必能救活自己。
他的内心始终是柔软的。
后来机关城里,聂银风带着姬宿避开层层护卫,见到了姬宿的师傅。
起初姬宿的师傅并不相信他们,甚至要叫来门下弟子,不惜一切代价的将他们拿住。
但是后来聂银风却一招制住了那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子,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一句话的功夫后,姬宿的师傅竟然神奇的不再追究他们的责任。
之后聂银风又私下里和老头子商量了一些事,那老头子没多犹豫,便按照聂银风说的去办了他说都事情。
而他们商量这些东西的时候,全程都是避开姬宿的。
姬宿等他们商谈完以后低声地询问聂银风都说了什么,能让师傅对他们有这么大的改观。
到聂银风却对此事始终都避而不谈,只让他在机关城里面静观其变。
此后没过多久章舍就被召了回来。这时姬宿还是有些怕他的。
但是聂银风让机关城的老城主问了他几个问题,竟然就诈出了章取死的当日,章舍并没有和同门师兄弟在一起的事实。
尔后章舍所说的话里漏洞竟然越来越多,之后当堂就被戳穿当日章取之死是他下的黑手!
而他痛下杀手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嫉妒。
机关城的人都知道,章取、章舍虽然是亲生的兄弟,但是弟弟章舍的天分却远不如大师兄章取。
这么多年来他不论是功夫还是机关术,都要被章取压上一筹。他也深知只要有大哥章取在,自己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更可恨的是之后姬宿也出现了。
他的才能更胜大哥,更别说自己了。
有他们两个人在,章舍一辈子就只能是机关成一个籍籍无名的弟子。
所以在后来他发现受伤的大哥之时,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如果大哥死了,他再合理的嫁祸给之前刚跟他交过手的姬宿,那他前行路上的绊脚石就都会被抹去。
没有大哥和姬宿继承机关城,师傅可选择的继承人就只有他。
为此他才不惜对自己的孪生兄弟痛下杀手,嫁祸给了姬宿。
他的计划很完美,但是他漏算了一个人。
那就是聂聂银风。
他懂五行推衍,不论什么事情他只要掐指一算就都能明白。
章舍做的事情根本就瞒不过他的眼睛。
姬宿的清白得以证明,又归还了图纸,机关城主心疼爱徒,便也决定不再追究此事。
此后聂银风顺理成章地从机关城主那儿要走了姬宿,要带他回蓬莱。
下山之前,姬宿站在石阶上,低头看着走在前头的聂银风问到:“世上那么多穷苦的人。你为什么偏偏要选择救我呢?”
聂银风有天大的本事。
这世上的任何一个人,他想救都可以救。可是他却选择了自己。
聂银风回头,对他笑到:“你甚得我心。”
姬宿一愣。
聂银风:“或者换句话说,我喜欢你。想带你走。”
他的眸光明亮。
其实,他只是舍不得小丑八怪死。
姬宿的脸腾地一红。
但是突然被扒光了衣服一样,窘迫地,局促不安地看着他。
“这种话。你,你怎么可以随意的说出口?”
他是不讨厌聂银风,但也没开放到这种话都能一下听对方的说出口还心思平静的程度。
聂银风哈哈大笑。
“这种话有什么不能说出口的,我还有更羞人的话呢,你要不要听啊?”
那时候就可见,聂银风是个什么都不屑藏于心中的人。他想做的事,想说的话,就一定都会做到。
他心思坦率,就算是喜欢也没有什么好害怕姬宿知道。
但真正悲伤的故事的开始,却是在蓬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