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澜笑了下:“那我们,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啊。”
从齐贵妃划伤她,到这个东海国师被带到西京里来,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国师说的所有症状她都有出现,她现在的嗜睡程度已经到了一天要睡六个时辰的地步。
“吾国有罪!”
国师“噗通”一下朝他们跪了下去。
坏事是他们东海国的人干的,他们推不开关系。
因为是无解的秘术,他也没办法赎罪。
那一句“节哀”,他也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说出口。
大齐如今的强盛众人有目共睹,若是他们想踏平东海国,怕是用不着一年的时间。
楚星澜茫然地看了看头上的幔帐,“你走吧。作恶的又不是你,何必连坐你一国子民。害我之人已经伏诛,此事我不会与东海国追究。”
东海国师愣了愣,“夫人?”
楚星澜瞥了他一眼,耍小性子一般说:“不想看到你们东海国的人,快走,快走!”
趁着殷薄煊还没有起杀心。
他还有走的机会。
东海国师连忙朝着楚星澜磕了几个响头,提起衣袍跑了出去。
楚星澜始终握着殷薄煊的手。
其余人也相继退了出去。
一直到人走远了,她才抬头看着殷薄煊说道:“我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殷薄煊一愣,扣住她的手捏的死紧。
她怎么能用这么平静地表情对自己说出快要死的话。
“不会。”
“我不会让你一个人孤零零地去死。”
楚星澜怔了怔:“我突然有点害怕。殷薄煊,你抱抱我吧。”
殷薄煊一把抱住了她,恨不能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替她一并承担了这份痛。
他将头抵在她的脑袋尖上,低声说:“不怕,我会一直守着我们乖娃娃……”
楚星澜埋头在他胸前,带着哭腔:“是小祖宗。”
殷薄煊:“嗯,小祖宗。”
楚星澜的眼眶忽然就湿了一片。
只有两个月的时间。
她怎么够啊……
楚星澜中术的事情她并没有告诉两个孩子。
只是后来某一天,她拉着两个娃娃在紫藤花架下讲故事的时候,忽然揉着两个小豆丁的脑袋瓜子说道:“你们知道吗,娘亲有一个秘密。”
殷悦:“什么秘密?”
楚星澜仰头看着天空道:“娘亲从小就染了一种顽疾。大夫说是治不好的病。要把娘亲娇养着才能活。”
殷慎高兴地立即举手:“我知道,我知道!外头的人都说娘亲是金山里堆出来的姑娘!”
楚星澜赞赏地看了他一眼,“对!你们的外祖父心疼娘亲,所以就拼命地挣钱,然后成为了首富。这么多年娇养下来,娘亲的顽疾才没有发作。”
殷悦眨巴眨巴着杏眼问道:“可是娘亲为什么突然跟我们讲这个呀?”
楚星澜犹豫道:“因为娘亲的年纪大了,顽疾好像要复发了。人一旦老了就会生病,娘亲也是啊。”
两个孩子一下担心起来。
他们不小了,他们知道生病的人会很难受。
殷慎:“那娘亲会好吗?”
楚星澜摇摇头,“不知道呀,也许过一段时间,娘亲就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样养病了。所以娘亲今天才叫你们过来,跟你们讲这个故事。”
殷悦红着眼睛说:“那娘亲什么时候回来?”
她舍不得娘亲,想要永远和娘亲在一起。
楚星澜努力望着天空,尽量不让自己在他们面前露出一点悲戚的面容,“会回来的吧。等娘亲…好起来的时候,就会回来了。”
她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死,更不想在孩子稚嫩的心底栽种下怨恨。
这一个谎言是她能留给孩子们的最后一个礼物。
她没有说自己什么时候会走,只是悄悄地做好了一切的准备。
殷薄煊不信邪,他派出所有的谍报暗桩,只为了查出一个救她的办法。
她开始没日没夜地做糖,只要殷薄煊不在的时候,她就会做糖。能为他做点什么的时候,她总想多给殷薄煊留下一点甜。
可是她精力有限,常常做完一点就开始嗜睡。
一道糖的工序经常要花上从前数倍的时间才能完成。
看着那一盒盒码得整整齐齐的方糖,珊瑚侍立一旁,都忍不住红了眼睛。
她擦着泪水道:“夫人您这是干什么啊?咱们不做了,咱们歇一歇吧……”
楚星澜摇头:“没时间了,我不能歇下来。不然以后他就没糖吃了。”
“他从前就没吃过什么糖,我不能让他以后也没有糖吃。”
所以要多做一点,再多做一点。
她不顾任何人的阻拦,执意地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直到她的身体终于撑不住,连人带着方糖一并都摔到了地上……
“夫人!”珊瑚吓得立刻去扶她。
楚星澜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她分明没有动,那一双手却在她眼前出现了重影。
她开始,看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