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楚星澜心底再有城府,在这种时候也不该再戏耍于他了吧?
楚星澜低头看着自己毫无血色的手指,淡淡道:“他叫段沿,本是我雇佣来护送我回京的护卫。”
胡舟急道:“那他就是国舅府的人啊!”
怎么还能不是?
楚星澜笑了笑:“但是到了京都以后,我们的雇佣关系就结束了。我只雇他那一段路而已。生意做完了,他自然,也不算我国舅府的人。”
胡舟追问道:“可他近来出入国舅府的事情怎么算?若他已经是无谓的人了,他理应离开,而不是在国舅府反复出入!”
“谁说雇佣结束以后我们就是无谓的人了?”楚星澜抬眸看着他道,“段沿出入国舅府自然还有别的原因。”
胡舟眉头一拧,“什么原因?”
楚星澜看了段沿一眼,后者心底惴惴,心思紧张,都已经没有空再分神看她了。
楚星澜:“探亲。”
“他是来国舅府探亲的。”楚星澜说。
段沿的头猛地一抬,错愕地看着楚星澜。一时都没敢相信这个女人竟然在和他没有串供的情况下说出了同一个理由。
神了!
胡舟更是没想到。
明明前面的丫鬟都要说错话了,都快要被抓住把柄了。
怎么到了楚星澜这里,话头就完全变了呢!
楚星澜刚才也没和段沿私下里说过什么啊,自己可都一直盯着呢!
珊瑚也是一脸错愕。
段沿是因为什么进来国舅府的他们都知道。夫人为什么要突然改口?
但楚星澜总是深谋远虑的。夫人这么说,总归有夫人自己的理由。
只是想到今日她在胡舟面前险些说出的那番和段沿有关的话,她也不免是一阵后怕。
胡舟有些不可置信,继续试探道:“那敢问段沿和国舅府中的谁沾了亲呢?”
楚星澜瞥了段沿一眼,“看着他那副和国舅府颇为相似的脸,你还看不出来么?还是你胡大人从来都没有记住过国舅爷的样子?”
胡舟愣了愣,“这自然不是,只是和国舅爷沾亲的人还真的没有几个。您这么说,可有谁能够作证么?”
楚星澜笑了,眸色里满是冷意:“殷薄煊能够作证,你要下地里去问问他么?”
胡舟的后背一寒。
这怎么可能!
楚星澜道:“他段沿来我国舅府探亲,不知道碍着你什么事了?我国舅府虽然暂时萧条,却也未败落到人人都可以来踩一脚的地步。你一个大理寺卿,如今真是好大的官威!”
她这一番话并未用多大的力气去说,却还是叫胡舟浑身一颤。
分明是一个柔弱地躺在病床上的女人,竟也让人不敢小觑。
楚星澜苍白着双唇,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你如今帮着别人做事,自然要来踩国舅府一脚。可是人的目光不妨放长远些。谁知道将来国舅府有没有东山再起的一天呢?”
她黑漆漆的眸子盯着胡舟问道,“若是国舅府再次得权,到时候的赏罚,你确定自己能够扛得起么?”
听她气若游丝的说完这些话,胡舟真是深深地吸了一口寒气,感觉自己的整个背脊都冷了起来!
他能扛得起吗?
废话,当然不能!
如今上来落井下石的人都是抱了国舅府绝对不可能东山再起的想法冲了上来。
可若是那一天真的来了,国舅府再次得势,那么第一个被碾死的人就是他们这样的臭虫!
楚星澜也说了,她的记性很好的。
所以这些时日里上门来闹事的人,她一定都记住了。
包括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