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变的有些难看。
从前国舅府风头无两的时候,他以国舅府管家的身份走出去,别人也得让着三分。
如今府中突生变故,就算是一个小兵也已经准备踩到他头上了。
可是他这个时候还不能和别人去争论什么。
虎落平阳,就是这么个道理。
武卫府兵见他收回了步伐,又尤其挑衅地看了禁卫军一眼。
府邸他们进不去,往外走的人他们还拦不住吗?
国舅府式微,他们俨然已经依附于顾大人一派,现在做的事代表的就是顾权恩的意思,自然与皇上一派的禁军不对付。
孟随无奈,只能站在府内伸手,对坐在街对面的人喊道:“你,过来一下。”
被唤了一声的小生傻愣愣地抬了下头,指着自己的鼻尖问:“我?”
孟随:“就是你。”
阿宴立即爬了起来,朝孟随走了过去。
看着走到近前的人,孟随低头道:“夫人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你的恩情,国舅府会记得的。”
又瞥了一眼周围个个神情严肃的士兵,他低声道:“如今这里不太平,你近日不要来了,免得惹祸上身。”
如今他们就连国舅府都敢公然挑衅了,对付一个府外的小百姓算什么。
阿宴要是常来此处徘徊,最后遭殃的还是他自己。
孟随这么说也是为他好。
但是阿宴听他说完以后,脸色却迅速沉了下来:“那我以后,不能来找你了吗?”
孟随怔了怔,这少年人说的话好生奇怪,“你找我干什么?”
阿宴的脸色一窘,神情突然变得复杂古怪起来。
孟随想了想:“噢,你是担心日后真有什么事情要国舅府帮忙的时候,不知道找谁是么?”
阿宴猛地摇了摇头。
“不……”
想了想,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他又点了点头。
孟随还是从袖中取出了先前的一张银票。
“你先拿着吧,万一日后有用的地方呢。倘使这次国舅府没出意外,能平安度过,你再来国舅府,有什么事情,我帮你。但倘使国舅府这次……”
孟随没说下去。
但他们心底都知道。
若是国舅府度不过这次的难关,那他们自身都难保,又如何能够许诺帮阿宴做什么。
但是至少他们眼下给出去的银两,是能真切帮到他的。
“可是,你之后,你还会记得我吗?”阿宴像是怕被他忘记,有些紧张地问道。
孟随笑了笑。
“当了国舅府这么多年的管家,记人的本事,我还是有的。我记住你了,记得真真的。”
孟随将手里的银票强行塞进了阿宴手里,转身走进了府里。
厚重的大门在他身后缓缓关上,阿宴就站在他身后的地方直直地看着他,一直到紧闭的府门彻底挡住他看向孟随的视线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