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
珊瑚一愣。已经预料到楚星澜要对自己说什么了。
“珍珠已经被夫人安排离开了。奴婢是不可能走的。越是这种时候,夫人身边越需要留一个可以亲信的人。”珊瑚撇开她的手,继续为她捏着腿道。
楚星澜的眼帘一垂,阻止了她继续伺候自己。
“珍珠有自己喜欢的人,你也是。你和小甲……”
珊瑚蓦地抬头,映入楚星澜眼底的是一双早已经无声通红的眼睛。珊瑚哭着说道:“夫人从前就劝我离开过一次,这次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听夫人的话了。”
若是夫人身边一切安康,要她和小甲去过自己的生活,那她兴许还能考虑一二。
可夫人现在是那样好的情况吗?
她身边的亲人,可以信任的丫鬟都已经被她支走的差不多了。
夫人难道都不想要留一个人在自己身边吗?
“夫人还怀着身孕,西境苦寒之地哪里是您能自己去的。小甲定然也不会同意夫人今日的决定!夫人别想拿他做由头说服我!”
楚星澜愣了愣。
珊瑚的嘴皮子什么时候也这么利索了?
珊瑚撷去眼角的泪水道:“这次不管夫人去哪里,珊瑚都要跟着您。就算是日后国舅府真的败了,珊瑚跟着您一起受苦,那珊瑚也认了!夫人莫要多说!”
她不管别人怎么选,横竖她只留在夫人身边。
夫人在哪儿,她就在哪儿。
楚星澜看着她倔得像一头驴的样子,哭笑不得道:“你这,倔脾气都是跟谁学的。”
珊瑚道:“都是跟夫人学的。”
珊瑚最终还是决定在楚星澜身边留了下来。
是日夜,楚星澜进了一趟深宫,与幼帝秉烛夜谈了足足两个时辰,直到天快亮了才回府。
没人知道那一夜楚星澜跟他说了什么,只有近侍的小太监注意到,楚星澜走后,幼帝便再也没有睡着过。
翌日。
楚星澜亲自去城门口送别珍珠。
珍珠戴着帷帽握着楚星澜的手,早已经哭得没了人样。
这或许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
可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楚星澜终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走吧。给你们备的马匹是大嫂嫂从漠北带来的宝马,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将你们送到蓬莱。别留恋了。天下哪有不散的宴席……”
珍珠最后点了次头,依依不舍地松开了楚星澜的手,上了马车远去。
楚星澜也撷去了眼角的泪珠,拉着珊瑚的手道:“咱们回去和家里人告个别,也走吧……”
去西境的事情,她也已经一天都等不了了。
今日就动身。
半日也不耽误。
珊瑚:“夫人什么时候动身我都跟着。”
与家中人告别之后,楚星澜便动身去了西境。
以她现在的情况,去西境其实是最坏的选择。不管是对国舅府,还是对她和孩子都一样。
可她还是去了。
当她的马车离开京都之时,路边的树林里,小影便站在琴峥的身后问道:“主上就这样让她去西境吗?”
琴峥的双眸平静,淡声道:“她的性子我清楚,若是没有亲眼验证殷薄煊的死活的话,她是不会死心的。不过,这一次她也只能死心了。”
小影道:“小人是担心她去了西境以后,会以国舅夫人的身份集结起剩下的士兵,成为您日后在京都的阻力。”
琴峥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会输给她的谋划?”
小影:“自然不是。”
琴峥收回视线道:“她就算是去了西境也没用,我让她去,不过是要断了她的念想。”
只有她的念想断了,他才能真正有机会,靠近她。
得到她。
“再有半个月,大齐就将是我的天下。那幼帝不能成事,我就算是如今放她去西境也不会出事。”
小影小心翼翼地抬眸看了他一眼。
主上的手段他都是知道的,这一路他们走来,主上的计划从未有过纰漏。那南宫玠的确不会是主上的对手。
从联合漠北巴哈留作今日之用,到后期利用两国交战算计国舅爷,这一桩桩地哪一样不是主上的计划。
可他就怕主上对楚星澜一再忍让,最后就败在这一个女人身上。
人一旦破了例,就会忍不住将这种破例变成一种习惯了。
小影默了默,提醒道:“只怕御史大夫那边不这样想……”
顾权恩和楚星澜之间的矛盾不是一星半点,那头应该也快要收到殷薄煊罹难的消息了。
顾权恩指不定就会趁着这个机会对楚星澜下黑手。
毕竟现在可是对付楚星澜最好的时机。
琴峥的眉头蓦地一蹙:“派人摁住顾权恩的手脚。我要楚星澜平安地到达西境。在她确认殷薄煊真的已经死了之前,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出现在她的面前阻碍她。”
饶是他不放过殷薄煊。
他也不允许别人在他的面前伤害楚星澜。
小影怔了怔,“那主上之后是要留在京都统筹全局么?”
他们才从西境回来,如今国舅府的人又都不在京中,岂不正是他们钻空子的好时候?
谁知琴峥默了默,却道:“不,还是去西境。”
小影蓦地愣住。
他们才从西境回来啊。又去??
旋即他看了远行的马车一眼,忽然就明白了。
“主上不是想要去西境办事吧。”
那眼神,分明是已经盯上了马车里的人了。
琴峥:“在知道殷薄煊已经死了以后,她会需要人安慰的。”
他会是那个,第一出现在楚星澜眼前的人。他会是那个日后让楚星澜绝对需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