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星澜稳住身形以后,才发现自己不是和之前一样握着他的手腕,而是手贴手地抓着他的掌心。
他的手掌和普通琴师不同,手指尖几乎摸不到普通琴师的手茧。
掌心也光滑温润,和殷薄煊那样拿剑的粗糙的手全然不同。
楚星澜慌忙想要抽回手,却被琴峥突然握住。
琴峥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主可以学着依赖琴峥,就像你在天牢里时那样。”
那时候她曾经像只无力的小猫一样软在他的胸膛里,他至今记得那时她看自己的眼神。
那种对他依赖至极的,湿漉漉的眼神。
楚星澜愣了愣,还是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不妥当。”
琴峥看着自己空空的掌心,浓长的眼睫垂了下来。
“哪里不妥?”
楚星澜道:“我心底有喜欢的男人,再去依赖你,不妥当。”
琴峥:“你说的是国舅爷吗?”
楚星澜点点头。
琴峥抿唇道:“他如今不在你身边,你也不能学着依赖我?”
楚星澜道:“就算他不在,我也时时以他为诫。”
喜欢他不只是在他面前时的依赖,也是他不在时,她不对别人产生的依恋。
她相信就算是殷薄煊和她置换了一个处境,他也不会为了自己方便,去握一个女子的手。
殷薄煊在时她可以做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娇娃娃,他不在时,她就自己咬咬牙走下去。
琴峥默了默,“跟我来吧,我先带你去屋里换套衣服。”
两个丫鬟服侍她沐浴更衣。
穿衣服的时候一个丫鬟拿过来了一条绵软的布条道:“姑娘,这月事带……”
楚星澜一愣,原来是她们给楚星澜脱下脏衣服的时候发现了她腿间的血迹,以为她来月事了。
“我没有来月事,这是个……误会!”
换好衣服以后,楚星澜才被带着来到庭院。
琴峥已经在桌上摆好了茶具。
炉上的热水已经咕咚咕咚地沸腾了许久,琴峥双眸暗沉地坐在一旁,出神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楚星澜被丫鬟扶着坐了下来。
琴峥回过神,看着她身上的那一身青衣笑道:“梳洗一下好看多了,主先前的样子可真是……”
琴峥清朗的笑声在庭院里响起,似乎她之前的样子有多滑稽一样。
楚星澜不以为意道:“没人能永远活的光鲜亮丽,你看到我落魄的样子也没什么。”
琴峥道:“主活的当真通透。”
楚星澜认真道:“琴峥,你早就脱了奴籍了,真的不必再这么叫我。”
琴峥取出些许茶叶道:“那我叫你,澜澜?”
楚星澜一愣。
这个称呼只有她十分亲近的人才会叫,她和琴峥,似乎还不到那种关系。
琴峥噗嗤一笑:“瞧你吓得,就差把不愿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我还是叫你楚星澜吧。”
楚星澜点点头,这个没有问题。
琴峥道:“可以跟我说说你为什么会落进五皇子手里了吗?”
楚星澜把事情的因果都说了一遍,最后才道:“若不是你,这次我兴许就要交代在山里了。”
谁料琴峥听完以后却沉默了良久。
她看不清,所以没有发现琴峥的脸色悄然阴鸷了下来。
他将滚烫的热水淋过盖碗,冰冷道:“他没能护住你。”
当初国舅爷曾在他面前自信地说过,就算是以后他大业难成,他也能护楚星澜余生安定。
可是他根本就没有做到。
他让楚星澜落进了南宫瑞的手里,让她险些丢了性命。
若不是她的视力恢复了些许,让她能够自救,这次就算是他赶来了也未必能够顺利救出她。
楚星澜低头道:“你不晓得,他那时尽力了。”
她知道当时的场面有多混乱,也知道国舅爷那时受了伤,她从没有因为这件事情怪过他。
琴峥的眼底透出几分不屑,护不住就是护不住,一句尽力又有什么区别。
琴峥皱眉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楚星澜怔了怔。
“一开始就只是因为他能保护我而已。他在别人欺负我的时候帮我出头,也救过我的命。”
琴峥道:“所以你就以心相许了?”
楚星澜摇摇头:“不是的。后来,是知道了他从前的日子过的很苦,就情不自禁地想要给他一点糖吃。对他好着好着,就喜欢上了。”
就因为知道了殷薄煊从前的日子苦,她就想要给他糖吃。
他淡色的唇抿成了一条线,那一刻他竟然有些嫉妒殷薄煊。
他从前的日子也苦,可是从来没有谁说过要给他吃糖。也没有谁像她这样单纯地对他好过。
“琴峥,你能找人带我去找殷薄煊吗?若是银钱上有任何问题,我可以之后再补给你。”
琴峥蓦地一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