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翎出将军府大门的时候,褚越刚登上马车。
“你来做什么?”男人看着她从头到脚一副精心打扮过的样子。
叶翎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他:“不是要去喝阿月姑娘的喜酒么?”
“你就不必去了。”褚越说。
他也是没想到,这个女人对阿月的事倒还挺上心。
叶翎自然不肯的,不能亲眼看着阿月出嫁,将会是她一辈子的憾事。
“那套头面还是我挑的呢!”叶翎道,“再说,阿月姑娘身边就长风一个大男人,也没有个能在她出嫁前跟她说说体己话的,将军还是让我跟着一起去吧!”
褚越想了想,终于还是点头答应了。
如叶翎所料,今日虽是阿月出嫁的日子,但他们住的小院却一点热闹的迹象都没有,斑驳的门上贴着大大的红色喜字,屋檐下挂着红色的绸子和灯笼,惹眼的朱红与老旧的青灰色小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三人站在敞开的院门前,一时间有些手机无措。
“敲门。”褚越说。
唐煦象征性地在那门板上敲了几下,不一会儿便见长风着一身新紫色的新袍出来了,看见是褚越忙迎了上来:“原来是将军,里面请。”
长风他们住的院子小是小,旧是旧,但打理得整洁干净,三人坐在堂屋里,长风给他们上了茶。
“一些粗茶,将军、夫人莫要嫌弃。”
褚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阿月呢?”
长风有些不太好意思道:“在她房里梳妆打扮呢,我这笨手也帮不上她什么忙。”
“她一个人在梳妆打扮?”叶翎出声问道。
长风点点头。
叶翎看了看褚越又看了看长风:“新娘子出嫁哪有自己给自己梳妆打扮的规矩,要不,我去看看?”
最后这句是在询问褚越。
褚越顿了顿:“也好,顺便将你挑的东西给她送去。”
“是。”叶翎起身从唐煦手中接过一个镂花得首饰盒。
长风忙起身道谢:“如此,长风便谢过夫人了!”
“不必这般客气。”叶翎笑了笑,穿过堂屋去了后院。
后院一共四间屋子,她很快便找到了阿月的寝房。
——笃笃。
阿月正对着镜子给自己绾发,以为是长风在敲门,随口道:“进来吧!”
叶翎深吸了一口气,捧着首饰盒推开门。
“褚、褚夫人?”见来人并不是长风,阿月也顾不得许多,忙站起身。
褚越的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叶翎走到她面前,细细打量她,脸上还未上妆,长长的刘海遮住了半边脸,发髻也只绾起了一半。
她伸手拍拍她的肩膀:“坐下吧!”
沈孟离对阿月来说算得上只见过两面的陌生人,但这句“坐下吧”却让她半分抵触都没有,就那么呆呆愣愣在镜子面前坐好了。
叶翎拿过桌上的数字轻轻梳着她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她声音很轻很缓,像是午后的风经过窗头在耳边呢喃,带着说不出的不舍。
“二梳梳到尾,无病又无忧。”
阿月一只眼睛看着镜子中的女人,而沈孟离却半垂着眼专注地给她梳着头。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念完这一句,叶翎突然停了,抬眼透过镜子很认真地看着她:“其实我觉得孩子这种东西,也不是越多越好,我听琴……我听很多人说女人生孩子是很危险的,所以,我还是希望你凡事以自己为重,自己平平安安才是最重要的。”
“啊?”阿月这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而后愣愣点了头,“我知道了。”
叶翎满意地笑了笑,继续给她梳头:“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有头亦有尾,永结同心佩。”
梳完头,叶翎慢慢将梳子放下,看着镜子中的人,久久没有说话。
阿月给她梳过多少回头,伺候她穿过多少回衣,她数都数不清。这是她第一次给阿月梳头,没想到却是送她出嫁。
阿月亦看着镜子中的沈孟离,却不想竟看见她眼眶有些发红。
她揉了揉眼睛,怕是自己看错了:“褚夫人,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