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吵了！”床上的人发出一声轻微的抱怨。
容玉忙起身回到床边查看，却发现床上的人并未睁眼，只是眉心拧了起来。
褚越立在一旁看着面如金纸的女人，放低了声音：“她这个样子多久了？”
容玉沉默片刻，给她掩了掩被子：“半年了！”
“中间有一段时间明显有了好转，但却似乎像回光返照……”说到这儿容玉啧了一声，怎么能说这样不吉利的话啊！
“后来就病得更重了，每天睡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多，可到了夜里却又不容易入眠。即便是睡着的时间，也分不清多长时间是入眠了，多长时间是昏过去了！”面对这个没照过几次面，却意外看不惯的男人，容玉还是将叶翎的情况和盘托出。
毕竟被她放在心上的，是褚越，而不是他。
如果这个命苦的姑娘不剩下多长时间了，他希望至少剩下的这段路，她能开心一些。
想到此，容玉忽然就豁然了，起身看着褚越道：“你留在这儿好好照顾她吧，我去渡仙楼熬好药差人送来。”
“等等……”褚越万万没想到这人的态度能前后变这么快，刚才不是还劝他回去沐浴休整什么的吗？
“对了，你亲自喂药，不要假他人之手。”容玉说。
这宫中的人，除了他自己在渡仙楼的亲信，其他人都不得不防，现在叶翎病重，王、萧二人寻找叶川进展到何种程度亦没有风声，就怕这两方人兵走险招。
褚越：“……”
“她盼了你许久，如今大战平定，你无事便多来陪陪她吧！”
叶翎若是知道容玉将她的意思曲解至此，怕是昏迷着也要蹦起来解释：我没有，我不是！
容玉走后，就剩那一句话盘旋在褚越的脑海中：她盼了你许久！
回头看着床上的人许久，男人讷讷出声：“真的么？”
可惜没有人给他回应。
叶翎是被一口药呛醒的，意识还未清明，嗓子眼儿的苦涩便在口中弥漫开来，激得她鼻子都皱巴了起来，眼未睁，脸却撇开了：“什么呀？”
半睡半醒间的叶翎难得露出任性娇气的一面，
“乖，喝下去，病就好了！”褚越都未意识到，此刻的他短短几个字说得有多温柔。
叶翎缓缓睁开眼，看见褚越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反应了许久才发现自己正靠在他怀里，而男人则手拿调羹哄着她给她喂药。
“嗯？”褚越不知她在发什么呆，拿勺子在她唇上碰了碰。
叶翎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呆呆地张嘴喝药。
他喂一勺，她喝一勺，一碗药见了底，也没听见叶翎抱怨一声苦。
“现在已经快申时了，你是想继续休息还是吃些东西？”褚越将空的药碗放在一边，垂目问她。
“我……”叶翎刚找到自己的声音，便被男人强行打断并替她做了决定，“吃些东西吧，我也饿了！”
他都这么说了，叶翎也不好拒绝，毕竟人刚打了胜仗回京，封赏尚未给，再教人饿了肚子就没道理了。
没一会儿膳房便备好了一桌酒菜，叶翎睡了几个时辰又喝了药，精神好了许多。
两人对面而坐，叶翎看着这一桌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有些感慨，她很长时间都没见过这些了。
从她病重开始，荤腥不敢多沾，吃一回便能吐得昏天暗地，饮食多清淡且少量，时间长了，她也习惯了每日吃得那些东西。
褚越见她不动筷：“怎么，非得我喂你才吃？”
“……”叶翎一愣，执起筷子，挑了面前一盘素菜夹了一些喂进嘴里，一边慢慢咀嚼，一边转动她许久未动的脑子。
她总觉得褚越的行为态度有些说不出的奇怪，明明在宫门迎接他时，明显能感到他对她的疏离和漫不经心，她不过昏睡了几个时辰，这人怎么就变了？
褚越瞧她逮着面前那一盘菜挑，可挑来挑去菜也没下去多少：“饭都不好好吃，指望着药能病治好？”
叶翎面露为难：“我饱了！”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自己没吃多少东西，肚子里还空荡荡的，可没有胃口，食物在她嘴里不过是味同嚼蜡。
褚越凤目微瞠，她吃什么了，就、就饱了？
“粥喝了，”褚越知道病人饮食当清淡，何况是她这般重病，但不吃东西就算是个健康的身体也会垮掉，说完又把面前一碟山药羹换到她面前，“还有这个吃完。
叶翎拒绝的话尚未出口，便被男人残忍打断：“除非你是真想我亲自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