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她讷讷地品味这两个字。
叶朝叹了口气:“以前我不喜欢掺和瑶国的政务,主要还是觉得没啥意思,像王甫、萧远这样的,都是为了一己私利想要独揽大权,不管是谁挣到手,百姓依旧还过着以前那样艰难的日子。”
“但褚越不一样。”
叶翎看着他:“哪里不一样?”
“他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百姓过得能比现在轻松一些。”叶朝说,“所以,我愿意开金库帮他。当然也是帮我自己,造福百姓也是给自己积福嘛!”
叶翎不否认,毕竟当初他回京没几天便带她亲眼去看了那些“人吃人”的村子。
“你觉得褚越这一战,能胜吗?”她又问。
叶朝面露忧色:“不知道,不过至少,这一战不是一眼就能看到结局的,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叶翎赞同他的看法,宣国的纪飞与瑶国有过多次交手,对于他的作战方式和习惯,瑶国多多少少都掌握一些,而褚越则是刚成名不过半年多的少年将军,至少他的路数,对方暂时还摸不清楚。
“叔父此去龙延关,定要小心谨慎,孤在此等候你们的好消息。”
叶朝拍拍她的肩膀:“今天来找你,是有一件事要交代你。”
“叔父请讲。”叶翎从没见他这般正经过。
“不管处境再难,你也要好好活着,咱们叶家的子孙只有迎难而上,没有逃避退缩的。”叶朝说,“活下去,才有希望。”
叶翎真的很想告诉他,你的侄儿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但见他眼里都是希冀,她也只能把那些话吞回肚子里,重重点头:“叔父放心吧!”
纪飞不愧为宣国战神,这一战褚越打得十分吃力,三个月过去了,战前推进的防线,现在已经退回原地。
铜盆里的水换了又换,总算将伤口清理得七七八八,男人光着膀子自己上了药,拿着旁边的棉布开始一圈圈在腰上缠起来,不知怎的他忽然想到了叶翎。
他记得她右侧的后腰上有个很深的伤口,但也一直忘了问她,那伤是怎么来的。
啧,她的伤怎么来的,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褚越有些烦躁地扒拉了一下头发,视线落在床头的盒子上,上面有封没拆过的信,不过一看字迹就能分辨是出自谁手。
他也不知道唐煦究竟是不是把他交代的事情记在了心上。
说他没放心上吧,这人几乎每隔十天都会来一封信,汇报京中的情况。
但要说他放心上了吧,他汇报的内容又都是些无关痛痒鸡毛蒜皮的小事。
现在褚越人虽远在龙延关,但却知道上上个月杨大人嫁了女儿,周霁家遭窃丢了一对儿玉如意,上个月六十岁的孙大人老来又得一子,半个月前钱大人家的小妾跟管家私通被捉奸在床……
想到这些,褚越这下是连打开信的兴趣都没有了。
那封信直放到了晚上,褚越正准备小憩片刻的时候,还是被他打开了。
果不其然,开头就是秦大人家养的八哥儿飞走了……
耐着性子往下看,褚将军忽然就瞪大了眼睛。
——不知道是不是属下想多了,属下觉得遇安和小姐之间不简单,小姐那样脾性的人,居然肯跟着遇安那傻小子读书念字了,这真是太神奇了。
看完了信,褚越立马提笔回信。
自己虽然天天嘴上嫌弃褚芸那野丫头,可到底那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妹妹,甚至还得说她现在刁蛮任性的脾性有自己一半的责任。
但妹妹再不好,也是自己人,遇安那小子哪里配得上褚芸了?
褚越在信中再三叮嘱,一定要看住遇安,若有不妥,定要及时阻止。
刚要结束此次回信,男人忽然就犹豫了,某个淡漠疏离的女人闯入脑海。
踟蹰片刻,他提笔又写道:宫中情况务必严密监视。
十天后唐护卫的信果然如期而至,这回除了报告了几位大人的家庭琐事,还报告了宫中的情况——宫中无异常。
褚越深深叹了口气,甚至有想把唐煦赶出将军府的冲动。
怎么这个时候就知道用“无异常”来总结,朝臣那些鸡零狗碎的破事儿怎么就非得洋洋洒洒写一堆?
蘸墨点上宣纸——宫中情势如何?如今谁主朝堂?
又过十日,唐煦来信——宫中一切如常,丞相代为执政。
“……”褚越将信扔进盒子里,第二日方耐着性子回信。
——以后那些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是,便不必再报了。
唐护卫十分委屈,他让他在京关注京中之事,他哪敢怠慢,深怕自己漏了什么,次次详尽上报,结果却被主子用“不重要的人,不重要的事”打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