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是在后边听见了说话声,又想着她刚才说来地窖,但昨夜那么大火,他们家平时都是将梯子靠主屋边的墙上搭着,昨夜那么大火,肯定已经烧没了。
但这话他肯定不会和罗青青说的。
他扛着梯子上前,杵在罗青青跟前:“放哪儿?”
罗青青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指了指地窖的方向:“那儿。”
说罢,两人一块儿进了院,期间看都不曾看罗春玲一眼。
但罗春玲一向不甘示弱,永远都会自己找存在感:“庭安哥你可真及时?我刚还说了我家里有,正要给阿青送去呢。”
宋庭安木着脸,毫无反应。
罗青青转头看了她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然后扶着梯子下了地窖。
宋庭安没跟着,蹲在地窖口帮她稳着梯子,罗春玲不肯放过这个机会,也在边上蹲了下来,试探道:“庭安哥,昨天那么晚了,你怎么会到罗家村来啊?”
外头还没亮全,地窖也是乌漆嘛黑的,罗青青凭借记忆在里边翻出了一口袋的白面,一斗黍米,以及一小袋的玉米面和荞麦面,几颗蔫哒哒的白萝卜,几块肉干——除了荞麦面、玉米面和白萝卜,剩下的东西,还是上次宋庭安来说亲时带来的。
当时罗青青没想着这门亲事会成,便将这些东西收在地窖里,回头要是没成,就把东西原封不动地还回去。
但后来亲事成了,东西还在地窖没动——何氏舍不得。
就这么一些东西,他们得吃到明年收成。
罗青青叹了口气,用外衫兜了些白面,又带了几颗白萝卜,正要爬上梯子时,他忽然听宋庭安问:“为什么会起火?”
这话听起来有些没头没脑的,罗青青却在一瞬间听懂,他是再问罗春玲,昨夜她家为什么会起火。
这还是这么久以来,宋庭安第一次正面与罗春玲与说话。
罗春玲先是觉得惊喜,随即一颗心都凉了。
她咬了咬牙,才没将冷笑从嘴里溢出来:“我不知道,起火的时候我都睡了,后来是被呼救的声音吵醒的。”
这话听着没什么毛病,冬天冷,大家睡得早是常事儿,并不是他们一家睡得早。
就是昨天帮忙救火的村民里,都有好些是睡下之后,被呼救声吵醒的。
宋庭安淡漠地“哦”了一声。
就在罗春玲以为他只是随口一问时,他又说:“我以为你看见了。”
这下不止是罗春玲,就连地窖里的罗青青都吃了一惊。
她站在梯子上抬起头看向地窖口,瞧见宋庭安蹲在那里认真地扶着梯子,目光微垂,没有看罗春玲,表情都是淡淡的,任谁也猜不到他此刻究竟在想什么。
罗春玲嗓子发干,心都漏跳了一拍:“看……看见什么了?我该看见什么?”
宋庭安撩起眼皮,漠然地扫了她一眼,没出声。
明明只是不咸不淡的一眼,而且他还很快就移开了目光,但罗春玲还是觉得后脖子凉飕飕的。
地窖里,罗青青站在梯子上等了一会儿,确定宋庭安没有要继续再询问的意思之后,这才爬上梯子,出了地窖。
她把手里的白萝卜递给宋庭安,让他帮忙拿着,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觉得我家这场火是意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