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色暗了暗,布满红血丝的眸中浮现一抹灰暗。
安红袖推门走进来的时候,屋子里静悄悄的。
她不是第一次来秦钟南这儿,下意识地往东间的书房看,便瞧见了坐在书案前写信的秦钟南。
时隔几日,再见秦钟南时,竟然油生出一种久违的感觉。
明明两个人都在平城,明明和园和府衙距离不超过五百米,可奇怪的,两个人竟是鲜少见面。不知是没有缘分,还是对方刻意避开。
而如今再见,秦钟南似乎变了,似乎又没有。
他眉心处有一道伤疤,不是很深,脸颊和鼻梁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擦伤。想来应该几天就能愈合。可即便如此,安红袖瞧着还是觉得心疼。
而且,他整个人似乎更瘦了,瘦的只剩下一副宽大的骨头架子。
安红袖鼻尖狠狠酸了酸,到底是忍住了。
“殿下。”她走上前,中规中矩地行了一礼。
秦钟南写字的动作顿住,抬眸看她,见她规矩地跪在地上,低着头,心下狠狠刺痛了一下,灰暗的眸子颤了颤,连握着笔的手都紧了几分。
如果此时安红袖抬眸,一定会看到秦钟南因太过用力而颤抖的手臂。
但她没有。
她恭敬而虔诚地,同自己喜欢的人,行了一个大礼。
不为别的,只因为她忽然就明白,她无能为力,她太过渺小。无法改变这个等级森严的世界。
她只能随时代沉浮,只能成为阶级的漂浮物。
“嗯。”
半晌,秦钟南总算是收回视线,应了声,放下笔,将写了一半儿的信盖住。而后起身走到了八仙桌前。
安红袖见状上前,将背着的药箱子放下,这才开始给秦钟南把脉。
“殿下近来可是有不适?”
“嗯。”秦钟南闭着眼睛淡淡应了一声。
安红袖看着他如刀刻一般消瘦的脸,拧了拧眉,又问:“殿下能描述一下,究竟是怎么样的不舒服吗?”
“头痛,眩晕。”
“还有别的吗?”
“……没有。”短暂的迟疑后,秦钟南到底是没能说。
“殿下……”安红袖打量着他,神情有些无奈。
“依照现在的医学技术,我看不到殿下头部的实际情况,单独靠把脉,也无法得知全部。所以,我希望殿下能对我诚实一点。”她语调并不高,但却带着如磐石一般的坚定。
“你怀疑我对你说谎?”秦钟南睁开眼睛看她,眸中带着一抹寒光,像是在不满。
这一抹寒光狠狠刺痛了安红袖的眼睛,她心下骤然一疼,却是笑了。
“没错。我就是怀疑殿下在说谎,因为根据我现有的判断,殿下的情况,应该要比这个糟糕才对。”
秦钟南一双如山前幽泉般的眼眸盯着她,带着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意和疏离。
安红袖不畏不惧,只应着他的目光缓缓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