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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阿婉在房中不?由大惊,这是何意啊?
曲寒霄听雷小青胡扯。这家伙,事先叮嘱好的话,他都能串了。他在下?面瞪着雷小青。
雷小青立时改口道:“大将军英勇无敌,努戈王都杀了,怕他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吗?不?怕!看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
林阿婉松了口气道:“我会让他发誓,离开之后不?得偷袭大将军。”
雷小青道:“对?对?,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不?搞花样就?行?。”
“可也不?知道努戈人?在他身上找什么。放他出去,他会不?会有危险。”
雷小青咳嗽了一声,没想到?大将军都料到?了。
雷小青又开始僵硬地照着大将军的话说:“鹰在天上飞,鸡才关在笼子里。索前安不?是被女子护在身后的人?。大将军会派人?暗中跟着他,你放心就?好了。”
曲寒霄听雷小青这一番话,说得十分别扭而且生硬,心中一阵无奈。他寒着脸踢了踢□□。
雷小青说完大将军的话,就?想自由发挥,再多?说两句,没想到?大将军不?给他机会。
却?听屋中的林阿婉轻轻笑了。她推窗望着他道:“雷小青,你不?是上次问我怎么演皮影么?”
雷小青一时趴在墙头不?动了,顶着大将军的寒气也要听林阿婉说完:“对?啊,那挑线不?就?是这么点?儿事儿么?我觉得我肯定能干了。”
林阿婉眉眼一弯道:“就?你背的这两句呀,你要演,也只能在后台敲个锣。挑线的要兼唱,你这念白可不?行?呀。”
雷小青只觉红灯笼照着小姑娘的脸颊,衬得她眉眼弯弯,十分娇俏。不?由一怔,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你这是嫌我说得不?好吗?大将军他……”
林阿婉见他忽然大叫一声,从墙头上消失了。她不?由笑出声了。他大概是想说,大将军就?是这么说的,结果被大将军踹下?去了。
她一边笑,一边关窗户。一会儿大将军要上来了,可别跟他打?了照面。
却?听隔壁雷小青闷声闷气地道:“阿婉姑娘别等了,今天大将军晚上公务繁忙。你早些睡吧。”
林阿婉一怔,不?由轻轻笑了。莫非大将军不?好意思见她了?她想着他英俊的脸,实在想不?出他害羞是什么样子。
转眼到?了夏末,住在山上,晚上已经要穿夹衣了。
婚礼筹备定在秋天,诸多?事物?千头万绪,好在曲寒霄的大管家左立彬和管内务的闫嬷嬷都十分能干,虽忙乱但也有条不?紊。
林富贵这边请的女方大媒,是风城乡间一位德高?望重的隐士谭老?先生,受过三代皇帝的嘉奖,今年八十八岁依旧精神矍铄。
曲寒霄也没想到?林家能请来这位老?先生,如?此他原本的打?算落空了。
左立彬看着座上的大将军,见他也微微皱眉,他微笑道:“大将军,老?将军说您在外娶妻,一切从简即可。反正回京一定要大排筵席再次延请宾客。”
曲寒霄的脸微微一沉,自己送信回京,直接在信中告诉父母,自己在这里定了亲,已经商定好了就?要过定迎娶了。
原本过三书六礼,操持婚礼都要父母出面。但他说战事未定,危险犹存,他为了解毒,急需迅速成婚,不?得拖延,来不?及与他们商量,就?自己做主定亲了。
接到?曲寒霄的飞鸽传信,父亲就?回了寥寥几个字,告诉他知道了,就?撒开手不?闻不?问了。
曲寒霄虽然早就?习惯了父亲的这种态度,但如?今父亲在自己的终身大事上,还是如?此简慢,他心中亦压着火。
至于母亲许时慧,她是当朝女将军,虽卸甲多?年,但性子还是像当年一般雷厉风行?,不?屑操持琐事。他专程给母亲单独送了一封信。可那信却?如?同石沉大海,母亲接到?信,一个字都没有送回来。
倒是闫嬷嬷隔天就?收到?了京中的飞鸽传信。
曲寒霄一直悬着心,生怕母亲吩咐闫嬷嬷什么话,闫嬷嬷会去找阿婉的麻烦。没想到?闫嬷嬷收到?信,却?一切如?常,并未生出是非来。
只是他以他对?母亲的了解,他知道母亲一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滇会王世子和轻鸾郡主,现在依旧住在边城不?走?。
尹思铭说毒素未清不?能见客,晚上却?夜夜笙歌。边城的青楼女子不?够,还从几座大城里找来花魁。
左立彬看着座上沉思的大将军,他这些天一边忙着解毒,一边忙着追查努戈人?,一边还要处理这三镇的军民大事,比打?仗时候还要累。
“大将军,大同知府等人?亦送了重礼庆贺大将军婚礼。不?仅如?此,他们的内眷也单独另备了礼来。”
曲寒霄本来半闭着眼睛,听到?他的话,倏然睁开了一双冷目。
左立彬虽已经习惯了大将军的威势,还是不?由微微出了一头冷汗。
他并没有提到?阿婉姑娘的名字,可大将军却?瞬间猜到?了那些官员内眷把礼送给了谁。
他凝视着左立彬:“阿婉并没有为他们求情。”
左立彬立时道:“是,阿婉姑娘虽然年纪小,但是心里十分明白。她并未见来人?,而是叫我出面接待了他们。”
曲寒霄一听就?知道不?必担忧了,左立彬办事很妥当。
却?听左立彬又道:“但是那边城县令的夫人?和如?夫人?,因?与阿婉姑娘相?识,亲自登门,坐在门口抹泪不?肯走?,阿婉姑娘还是叫她们进去了。”
曲寒霄站了起来,脸色一沉。
左立彬头上的汗瞬时流下?来了。
那边城县令被关起来之后,很快就?交待了所有的事儿。
那县令早就?被努戈人?买通,但是大战之时,龙虎军没有从边城进发,他得到?的消息不?多?。
而收买他的人?,乃是努戈王的亲信。努戈王死在战场上,就?跟县令断了联系。龙虎军大胜,这县令每日惶惶不?可终日。
曲寒霄在边城大肆搜捕努戈奸细,县令亦十分卖力,他借机清剿往日的努戈同党,意图杀人?灭口,以绝后患。
曲寒霄冷冷道:“他是个鼠目寸光的小人?,吃了努戈人?好处,给他们开了些方便?之门,我信。这边境上,不?打?仗的时候,本就?通商贸易往来不?断。但现在他说自己是刺杀的主谋,荒谬。”
左立彬亦有些惊讶。曲寒霄最初驻扎在边关的时候,对?于这些灰色交易他深恶痛绝,逮着一个就?重罚。
这么些年过去了,大将军虽然嘴上不?说,但也明白了这犬牙交错的利害关系。
左立彬道:“原来大将军关着县令不?放,是在等真正的主谋出手。”
曲寒霄冷冷道:“刺杀龙虎大将军,推出一个县令,就?想结案?”
他的神色更冷,大踏步地就?朝林阿婉的院落走?去:“不?该放进县令的人?进来。”
左立彬道:“阿婉姑娘身边有暗卫保护。这是个机会。”
曲寒霄脚步更快,声音却?更冷:“她是将军夫人?。”
左立彬心中叫苦不?迭,这主意是白参军出的。
大家也觉得县令只是个替罪羊。可是县令没多?久利落地认了罪,说的细节也都对?得上,再也没有抓捕当日的求生欲,似乎一心只求速死。
事情进入了死胡同,而他们的时间又不?多?了。他们必须得在大将军离开边城之前,有所突破,否则大将军交出了兵权,那就?一切都晚了。
可这些话没有一句能跟大将军说。
左立彬只得低头道:“是,我疏忽了。大将军莫要担心,绝不?会有差错。”
曲寒霄只冷冷道:“不?要说十拿九稳万无一失!不?许再将她牵扯进来。她是你们的主母,她的安危最重要!”
左立彬心中一凛,道:“是!”
他们的脚步极快已经来到?了林阿婉的院外。
曲寒霄抬头望着树上门外的布置。立时暗卫从树上跳了下?来,禀报道:“大将军,一切如?常。”
曲寒霄的眼睛扫过各处暗哨,比往日多?了十倍人?手。
曲寒霄脸色沉沉,却?站住了。
他转身亦跃上了旁边的高?大杨树,与那处的暗哨站在了一起。
左立彬吓了一跳,他立时明白大将军这是怕打?扰到?那小姑娘会客。
左立彬心中不?由十分感慨,谁能想到?那个视女色为无物?的大将军,一旦深陷情网,竟会如?此细心体贴。
院中的林阿婉正听着那县令小妾的哭诉。她刚送走?了县令夫人?,又要换个人?听她哭一遍。
只是听那小妾说完,林阿婉不?由微微睁大了眼睛:“你是说,让县令在这儿多?住些日子?”
他们得胜班曾给县令出过堂会。当时小妾和夫人?两个从席面上差点?儿打?到?了舞台上,把皮影戏台上的亮子都推得一摇三晃。
那县令更被两位夫人?揪着耳朵教训。过后县令觉得自己丢了人?,就?想赖账挑毛病,不?给他们付尾款。
还是两位夫人?盯着县令给足了钱,也安慰得胜班众人?不?要害怕,只管演戏,没事儿。
当时承了两位夫人?的情,今日林阿婉也不?好一面不?见,就?将她们拒之门外。
只是没想到?这位如?夫人?来,竟不?是为了县令说情,反倒是请托他多?关一会儿。
“县令大人?在这儿,可不?像知府大人?那般自在,还能听影戏。”阿婉只能提醒她。
那如?夫人?是个娇小美丽的女子,是边城的花魁从良。
她眼睛哭得红肿,看上去十分憔悴。闻言却?道:“我明白。如?今他是个犯人?。但在关在这儿,他还能多?活一会儿。我那姐姐实在傻,居然来求您把他放回去。”
林阿婉一惊,不?由十分好奇。
而树上的曲寒霄,埋伏在院中水井里的白参军亦随之紧张起来。
“你可知道些什么事么?说出来,也许还能救县令大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