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祝久辞回应。
陈清焰攥紧拳头愤恨地望着他,火红的衣衫在夕阳下几乎要烧起来。他鼻子哼出气,转而飞身上马,他骑在马背高高在上俯视下来,“你最好转告国公夫人我已向他儿子道歉了,别再找我麻烦!”转眼消失在巷口。
马蹄踏起尘土,在黄昏下荡起朦胧的轻烟。
若将国公夫人奉为京中第一奇女子怕是无人有异。
晨时国公夫人带刀一路杀至衙门附近,在距离衙门口的第二个胡同,直接把陈清焰连人带马给绑了。
可怜小小陈清焰人还未到衙门,就被锋利的双刀挡在死胡同里,没人知道国公夫人说了什么,但据目击者称,自国公夫人甩着高马尾从胡同里出来之后,陈清焰灰溜溜地牵着栗枣马一路走到国公府门口,一站就是一天。
后来京中名嘴将此段故事编作了小曲在茶肆广为流传,国公夫人的话也衍生了十多个版本,可惜无人能确切知道当天究竟说了什么。京中自是没人敢去问国公夫人,而陈清焰自己也决不会说出来,偌大京城能知晓此事的,怕只有天上的雀儿了。
祝久辞推开大门进去,阿念从榕树后冒出头,一脸震惊地跑过来,从祝久辞手中接过木箱颤颤巍巍开口:“小公爷怎么回来了?还以为您今日要宿在红坊呢。”
祝久辞瞪他一眼,“我还能夜夜不回家?”
阿念脸上有些为难,低着头脚尖蹭在地上,“可我已经与国公爷说了。要不您再回去?”
“回去干嘛啊?将军不得扒了我的皮。”祝久辞拖着步子往里走。
阿念在他身后道:“可是府上没准备您的晚膳呀。”
祝久辞抬头望望天,一时竟无语凝噎。
他转过身还未开口,阿念吓得瞬间蹿上榕树,远远地从茂密的枝桠间探头望他。
“阿念下来。”
“小、小公爷有什么事吗?”
“阿念会武功为什么不早说呢?”祝久辞双手背在身后咬牙切齿地问。
“小公爷您也没问啊。”阿念藏进树里,声音越来越低,“国公府人人都会武功。”
“除了小公爷!”阿念撂下最后一句,转眼从另一边跳下去抱着箱子跑得没影。
祝久辞摇摇头,心绪却飞到多日前他拿着油纸伞站在红坊墙下。
若是那日小阿念起身飞去把伞放在窗沿……
祝久辞摇摇头,脚下转了方向往膳房那边去。国公府为保证不浪费粮食,严格按照人头做饭。他若不去报个数,恐怕真没有饭吃。
膳房在正堂之东,拐过小亭正好瞧见国公夫人拿着狼牙棒模样的东西走过来。
“乖乖,孩儿怎么回来了?”国公夫人跑上前两步,“在红坊受欺负了!”
“没有没有,本来就要回来的。”祝久辞连忙解释。
狼牙棒在国公夫人手中晃了一圈,“小阿念谎报军情?”
祝久辞看一眼泛着银光的狼牙棒,在心中默默为阿念点根蜡烛。
“马上要开膳了,孩儿没吃的怎么办啊?”国公夫人一脸忧愁,思索片刻认真道,“要不你再回去?”
祝久辞:“?”
“我随便找点东西吃就行啦,不太饿。”祝久辞朝膳房走。
国公夫人突然抓着狼牙棒把他环住,狼牙棒利尖离祝久辞的脸只差两分。
“有吃的,有吃的!”
国公夫人美滋滋拉着孩子走到膳房前院。
院子正中央是一石磨,骡子不知所踪,其上堆着一坨小山似的白色物什。
“娘亲今晨旗开得胜甚是欣喜,所谓好事成双——”她笑着一歪头,高束的墨发跑到前面,“我打算做一份糍粑。”
祝久辞右眼皮疯狂跳动起来,他虚弱地看一眼石磨上的白色结块,凭他眼力判断这东西的硬度起码在十分。
“似乎有点硬哈?”祝久辞尽量柔和地提示。
“是有一点。”狼牙棒砸下去,院中登时一声铁石相击的清脆声响。
膳房后面两只乌鸦被惊起,嘎嘎飞过天空。
“不过孩子别怕,娘亲再用点力气就是啦。今晚保证饿不着你。”国公夫人慈爱地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娘亲,我真的不饿。”
“那哪能行,咱府上规矩不能浪费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