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辰八字?”萧岑狐疑地看向姜城子,“还以为你要说出什么惊天的办法。”萧岑翻个白眼坐下。
“别急呀。”姜城子一把将人拽回来,他们几个少年围着酒桌勾肩搭背脑袋贴到一处,外人看去还以为他们在商量什么绝密事情。
“诗酒歌舞送金子对小公爷来说自然不是上选,要想抱得美人归,其实要从细节入手。”
墨胖子乖乖提问:“生辰算是细节?”
“那当然了。”姜城子舞起胳膊准备畅谈一番,“美人的生辰到了,你要是没给美人送上一点小礼表表心意,万一错过了,”姜城子一拍手,“那美人会怎么想,你连生辰都忘掉,还怎么会认为你心悦她呢?”
“似乎有点道理。”萧岑拿起酒盅,仰头吞下一口,他拍拍祝久辞的肩,“那美人的生辰是何日?咱几个帮你挑挑手信。”
祝久辞一愣,他似乎不知道梁昭歌的生辰。
“嘶,这可有点难办,不过凭小公爷的头脑几句话不就套出来了?”开光嘴郁闷地把毛笔朱砂收起来,他们几个坐回到座位上。
七十年的女儿红愈品愈沉香,哪怕没有喝酒,酒香也顺着空气钻到肺腑里,将整个人浸在浓烈醇厚的酒桶里面。
“生辰……”祝久辞指尖摩挲在杯沿上。
京城的春日总是多变的,昨日寒风凛凛,明日便普照大地明朗和煦,暖风将桃花香带到京城的大街小巷,钻进胡同深处,飘进百姓家里。
晾晒在院中的衣物随着桃花春风轻轻飘荡,百姓们穿着染了桃花香的衣裳走上大街,到粮铺子买半斤小米,再到酒肆要一吊酒,往西边去听听鼓楼的钟声,眯眼瞧瞧飞檐壁翼,感慨一声能工巧匠,再慢悠悠逛到护国寺街买豆汁儿和焦圈回家。
祝久辞猫一样蜷在闹市口自己的小摊儿里面,眯着眼睛享受午后和煦的暖阳,慵懒而惬意。
闹市口人来人往喧嚣繁杂,但他似乎在这片喧嚣中开辟出一块独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当写诗写累的时候,他就安静地坐在那里,以旁观人的角度观察这些形形色色的人们,有时是风风火火飞跑而去的孩子们,有时是撑着油纸伞的姑娘,偶尔有步履缓缓满脸皱纹的老人。
这里是京城。
四季流转,人生百态。
祝久辞打个呵欠,重新在小摊前坐好,捡起毛笔润墨,铺上一张宣纸,重新开始工作。
“山中何事?松花酿酒,春水……”半句诗没有写完,一道马鞭啪地一声抽在桌案上,宣纸登时裂作两半,差半寸就要抽到他的手背。
祝久辞皱眉看过去,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满脸挑衅地看着他,骑在一匹招摇的枣栗色高头大马上,黑色长靴蹬着马鞍,小腿绷得笔直,腰背亦高高挺起,穿一身惹眼的红色劲服,袖口绑着黑色束带。
“祝久辞你好大的胆子!”
祝久辞一挑眉,放下毛笔。他掉进这本书中以来还没有听到别人直呼他的姓名,来者都是恭恭敬敬唤一声小公爷,这直呼姓名的他倒是头一回遇到。
他平静地拿起宣纸团成一团,扔到旁边的背篓里,从旁再拿起一张铺到桌上,执起毛笔准备重新写。
“祝久辞!”那少年扔了缰绳,攥着马鞭气哼哼跳下马,大阔步走到他小摊前,一掌拍到桌案上,可怜的小铺子在风中抖抖索索,几乎要散架。
祝久辞扶稳书架,冷眼看过去,后者惊得往后一跳,马鞭在手上抻直大声吼道:“你干什么!本世子才不怕你!别仗着你小爵爷的身份就可以在京城肆意妄为,你莫不是忘了至今你还不能乘车马!”
此人胆小如鼠,无脑挑衅,祝久辞得出结论,不再理会他。
“祝久辞!本世子今日便是来替天|行道,给京中百姓讨个说法!”
祝久辞叹口气放下毛笔,支着下巴看向这位再世包青天,等着他的下文。
“我且问你,海柏胡同甲二十三号大月氏地毯是不是被你买空了!”
祝久辞眼皮一跳,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西域的地毯半年才能做出来一张,先不说编织费时费力,单是那染色晾晒就要等上许久。京中百姓为买地毯排队排到后年,您倒好,一夜之间将铺子里的成品全都买光了!”
祝久辞咳嗽两声,大大方方抬起头,虽说他将大月氏地毯一扫而空不太厚道,但是全然是按照他卖我买的合法交易进行的,并没有妨害到他人的利益。
“这位公子,月氏地毯向来是预先订做,百姓们排队排到后年,只是因为他们要订做自选的花色,买店中的成品自然是不用排队的。况且,就是为了防止有何急需才会有成品出售,我有急需去买了成品,有何不可?”
少年气得满脸通红额上青筋暴露,手攥紧鞭子往地上狠狠一抽,尘土飞起,“你把铺子买空我不就买不到了!”
“公子可是急需?”
“不是!”
祝久辞一副那你还说什么的表情看着他。
“祝久辞你胡搅蛮缠,胡言乱语,混淆视听,仗势欺人!我要……”
祝久辞平静地看着他:“你便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