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泽听到是这个官司,头顿时也大了几分。
这事说起来不大不小,扶风郡主李春的老师,是前王氏阀主王丛的弟弟,礼部尚书王泽的叔父。
这老头岁数也不小了,论起才学来,在王氏族中其实并不突出,可在晋地文坛当中,却牢牢占据着一席之地,因为他的学生真的很多,比如说晋地名家王绩兄弟,就是他的学生。
而这人晚年还收了李春这么个特殊的女弟子,那就更不容王氏忽视了。
本来呢,这样一个人晚年归于王氏主宅安养天年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当年老头跟族人们闹了些别扭,离开主宅已经有些年头了。
更重要的是,他娶的是裴氏妇,跟裴世清兄弟等人相交莫逆,这在当年看是好事,裴王两家世代交好,领晋地之风骚,靠的就是这样的人物从中调和周旋。
可前些年李渊任太原留守,王裴两家生了间隙,老头在族中为裴氏说了不少好话,可当时的形势就是,裴氏想要踩着王氏的脑袋讨好李渊,这哪里是老头几句话能够消解的了的?
于是乎,族人群起攻之,闹到最后,受到牵累的儿子媳妇都不愿搭理他了。
老头自己也被气了个半死,这还不算,就在一年多前,老头觉着照顾他饮食起居的丫鬟不错,想要给她个名份,又为家人所阻,一气之下,闭门读书,大有跟所有王氏之人断绝往来的意思。
这个时候,裴氏中人也来凑热闹,嘘寒问暖,大有将老头接去绛郡颐养天年的架势。
这下王氏就有点尴尬了,本来王泽还想等事情冷冷再说,可如今嘛,却又两说着了,王氏的脸皮很金贵,掉下来可就糊不上了呢。
此事不但在王氏族中闹的沸沸扬扬,外间也有了许多的传闻,这和王氏声望在走下坡路有着直接的关西,若是搁在当年,对于树大根深的王氏来说这还能算个事?
可仅是不同往日,像王绩,王智辩,乃至于太原郡守王禄等人,都对王氏主支有着深深的不满,内忧外患之下,老头这事还真就挺麻烦。
李春可不管这些,她只想为一人独居,怎么看都是“晚景凄凉”的老师打抱不平,只是盯着王泽,想让这位礼部尚书做个承诺出来。
正在王泽左右为难之际,李破走了出来,挥了挥手,“尚书自去无妨,大事为重,莫要分心。”
王泽如蒙大赦,再也顾不上其他,步履匆匆的逃了。
这边兄妹两人目送王尚书离开,李春已如变脸一般,送上讨好的笑,可脑袋上当即就挨了一巴掌。
“胡闹。”
李破哼哼了两声,也不苛责,尊师重道毕竟是好事嘛,只是时机有点不对头而已,再者说了,那老头如今七老八十了吧?听说还要娶小老婆,他娘的,王氏中人果然没几个好东西,衣冠禽兽,哼哼……
李春的小徒弟以及一直侍候在一旁的费青奴悄无声息的没了踪影,只剩下两兄妹说话。
李春摸了摸脑袋,喜滋滋的不以为意,还假装吃力的拎起食盒,跟着兄长进了里间,立即手脚麻利的在李破面前摆起了杯盘,还掏出一条坛子酒来给兄长满上。
李破坐下,伸了个懒腰,也觉出了几分疲乏。
这些时日忙的厉害,生死交关的一战,几乎不容有失,他觉得自己不论精神上,还是**上,都受到了很大摧残,心里不由暗叹一声,日子是越过越苦了啊。
好在没什么后顾之忧,突厥人困马乏,在春天里南下放马的概率是越来越低了。
窦建德在盯着河南流口水,不足为虑,倒是萧铣……之前闹了些幺蛾子,蜀中的攻势据说已经停了下来,已经显出了后继乏力之像。
这样的家伙最容易反复,就像之前的王世充,趁乱咬谁一口都不稀奇。
心思根本静不下来,抿了两口酒,夹了快羊肉送进嘴里,眉头稍稍一皱,煮的老了,还没进什么滋味……这下他是真不满意了。
办不完的事情也就算了,连吃的都不尽如人意,他这个汉王当的还有什么意思?
当然了,按照他的习惯,找茬这事从来都很有技巧,许多时候让你都不晓得哪里错了。
“又去行宫了?”
李春眨眨眼睛,嗯了一声,心中却是暗自得意,哼哼,就知道会是这样……
果然,那边当即就训上了,“你嫂嫂所言你都当了耳边风不成?皇后看着柔弱,却曾为国母,你到她那戏耍,别被人卖了……哼,这么大了,还不让人省心,看来还真得快点把你给嫁出去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