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与皇后的情分,足以让儿子有个进身之阶了。
他想的挺好,可那位发了话,何稠咂摸了一下滋味儿,觉着自己以后待人和气点也就是了,不用想太多。
随心所欲而不逾矩,可能说的也是他凌于众人之上,有点傲慢的意思呢。
此时,旁边有人走近,并笑道:“何兄神思不属,可是有心事?”
听了声音,何稠胡子顿时一翘,如今在晋阳能称他一声何兄的,也就那么两位了。
一个是前王氏阀主王丛,那个老东西还和当初一样无趣,官儿做的没多大,脾气架子却不小,很是让人厌烦,你瞧瞧,当年在朝中就不讨喜,如今老了老了,还挨了棒打,连阀主的位置都弄丢了。
另外一个其实也挺讨人厌的,那就是太原郡守陈孝意了,这人按岁数将,堪堪能称呼他一声何兄,其他无论官职家世都没法和他相提并论。
可这人当年也不能说简单,官声不错,更和骠骑大将军,左光禄大夫王仁恭,内史令李德林等交好,是洛阳门阀中比较显眼的一位。
如今时过境迁,这人在代州边地死中求活,竟然老树开花儿,重又生发了起来,这乱纷纷的世道,真他娘的什么怪事都能出,老天没眼啊……
说到这里其实也就清楚了,两个人当初是有些恩怨在的,王仁恭,陈孝意等人屡屡进谏皇帝不要再征辽东,不得杨广心意不说,和杨广的近臣们自然也就不同路,遭到排挤那是一定的了。
何稠嘛,自然是在杨广近臣之列,说两人坏话没商量,不然这两位也不会被派去代州边塞,除了掣肘李渊之外,还要面对突厥人的进攻,几乎是处于了绝境。
如今再碰头于晋阳城中,两个人相处也就可想而知了,总爱掐上几句,当然了,两个人见面的时候其实并不多,不然的话,晋阳不定就能传出点趣闻出来呢。
老年人,总是爱回忆往事,因为可供他们回忆的事情非常多。
陈孝意其实也是如此,他不喜欢何稠,何稠说再多,实际上也就是嫉妒于陈孝意的年纪还能蹦几年,还有就是陈孝意的好运气了。
而陈孝意呢,他心底却认为何稠等人是隋亡的罪魁祸首,加上裴矩,宇文述,虞世基,裴蕴等都是佞臣之属,如今何稠老了,却好像还能安享晚年,过的很不错的样子,这让陈孝意也在暗叹,老天不长眼啊。
老天爷要是知道这两位的心思,说不定就得一个雷劈下来,将俩人都弄死完事儿,给你们脸了是吧?
可别看他们不对付,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嘛,但面对面说起话来,却都笑的连脸上的褶子都少了不少。
“有贤弟在此,吾有何忧?娘娘托我传话于总管,奈何总管兴起,有不谈公事之言在先,老夫……呵呵,如此,却是有负娘娘所托了,正巧,贤弟乃总管近人,老夫说于贤弟听听,却也无妨。”
“娘娘问于总管,王号可曾有所定计,如今天下纷扰,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此事应速做决断才是啊。”
说完,何稠告罪一声,乐呵呵的快步上了马车走了,身法快捷,那样子哪里像个七老八十的老人?
陈孝意有点发呆,半晌才满头黑线的骂道:“老匹夫,到得如今,竟还如此奸猾,可恨可恨。”
可这事儿……好吧,称王之事之所以现在没人提起,并非众人不上心,其实包括陈孝意在内的人都明白,总管称王就在眼前了。
此时没一个人首议,却是因为当初李破的话说的很死,众人都怕自己说的不是时候,弄的总管一个不高兴,拿当初说过的话出来兑现一下,谁也受不了。
现在皇后问起,看来已经是不能再拖了,这是好事儿无疑,皇后颁下封号,虽说欠了点分量,可也最大程度的保证了正统性。
至于这有什么好处,明白的人自然明白,不明白的人也就不明白了。
陈孝意想了良久,暗道,看来……正好也是个说话的机会……
转身想再进去,趁着那位高兴,将此事大致定下来,他可是也想知道,那位到底想要讨一个什么样的王号呢。
不过他又止住了脚步,想起那位喝的醉醺醺的,连站都站不稳了,这样的大事可不能马虎,遂招呼从人过来,也钻进了马车,决定明日里再去进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