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荔在一旁看不太懂,关心地问道:“小慕?怎么了?心情不太好?”
慕星没法说出真相,真相如深夜美梦,一遇阳光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低着头不敢抬头去看。
“没关系呀。”黄荔的手被沈沉牵住,她安慰道,“悲伤总会过去的。”
她牵着沈沉的手,还要张开双臂,轻轻笑着,凑过去抱了抱慕星。
“加油哦。”
沈沉淡淡地瞥了眼慕星,嘴唇干裂破皮,没有血色,两颊通红,低垂的眸里藏着泪光,最近她瘦得厉害,仿若大病未愈。
沈沉感觉自己的心脏涩涩的。
黄荔说完就被沈沉牵着往前走,慕星站在原地,不知道应该往前还是往后。
有点难过。
好像不止一点点。
慕星在这个时候抬头去看天空,黑黑的,没有星星,甚至连月光也没了踪影,天上只有乌云,沉默地流动,几乎无法显露出风的存在。
黎微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门口,拉开门将两人迎进去,并向慕星投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这眼神里复杂地包含了对慕星所表现出来的死缠烂打与卑微的各种情绪,高高在上的,看不起慕星的拜金。
不是这样的。
慕星躲开她的目光。
沈沉走进门,关上门,那点自内而外的光亮消失,只剩下慕星一个人,站在门外,形影相吊。
沈沉的木香味信息素从门内传来,轻柔地抚慰着慕星与小豆芽,所以她不想离开,只是这样静静地站在布满乌云的天空下,残月模糊地残余一点光亮,牵着慕星与沈沉作最后的道别。
慕星借着月光牵上沈沉的手,这是一个漫长的道别慕星静静地站着,影子拉得很长,就像她心中的不舍。
可惜影子存于虚无,并没有什么用,慕星的不舍徒然,也没有什么用。
乌云总是作为大雨的征兆出现,不知站了多久,突然天上炸响一声雷,瓢泼般大雨便倾泻而下,如慕星的泪水,忽然就和着雨水一同落了下来。
小屋已经被管家收了去,走出沈宅的大门,就再也没有资格进来,慕星今晚必须离开。
她护着小腹跑到主宅屋檐下避雨,沈沉此时也许正坐在一楼客厅里,她的信息素很浓。
慕星完全是依靠这浓郁的木香的抚慰,才从发烧与即将发病的边缘保持了一丝清醒。
纵是因为发病而知觉麻木,小腹愈发剧烈的疼痛依旧无法遮盖。
慕星心里难受,连带着小豆芽也跟着难受。
存有的那一丝清醒让她快去医院,可是外面正在下好大的雨。
她听着耳边的雨声,滴答滴答零零碎碎,敲在心上,仿佛梦碎。
三个月前沈沉那一声“我爱你”带来的美梦,终于完完全全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
慕星蹲坐在地上,很孤单很脆弱地抱住自己,还有肚子里小小的小豆芽。
今后就只有她们两个人了,总比从前一个人的孤独生活好许多。
慕星晕晕沉沉地自己安慰自己,更像受伤小兽徒劳地舔舐伤口,嘴里发出委屈的呜呜声,这也只能自己听到。
她在等雨停,虽然雨刚刚下起来,没有任何停下的趋势。
身后的门不会为她打开,所以不管怎么样,她只能躲在屋檐下,看雨滴落在跟前,凉风接二连三往身上吹,还发着烧,又因为发病有些神志不清。
这么坐着没一会儿,出乎意料的,身后厚重的密码门嘎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推开。
慕星黯淡无光的眼睛“倏”的一下亮起来,期待地转头去看。
是黄荔。
她对着慕星温和地笑笑。
慕星这才发现自己这么坐着很没有形象,像原来工地上满头灰土的搬砖工。
她赶紧站起来,却只是局促地站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放,索性看着地面,一圈圈水渍打湿了地砖,与平日的干净整洁不太一样。
仿佛沈沉与黄荔之间突兀加入一个叫慕星的无关紧要的人,身份低微,还是个傻子,让这完美的局面出现一点不足。
“小慕?”黄荔温柔的声音里带上疑惑,“怎么还在这里?下雨了,天这么晚,快回去休息呀。”
慕星用手背擦了擦眼泪,凉凉的一片。
“外面好冷,你要不要进来坐一会儿?最近下一场雨就冷一阵,今晚冷得像冬天一样。”黄荔伸出手,“来呀来呀,进来坐坐,我们都还没有睡。”
她邀请慕星与她们一同坐在沙发上,虽然有温暖的风,但是沈沉与黄荔并肩坐在一起,挨得很紧,慕星坐在她们对面,作为最后一次见面,只是这么看着,到还不如雨夜中的寒冷好受。
“谢谢黄小姐,不过不用了。”慕星小声拒绝道,“我一会儿就走。”
她勉强地笑笑,“一会儿就回去睡觉。”
等雨小一点,她就去医院。
黄荔“啊?”了一声,轻轻的,很温柔,听起来也很舒服。
“现在雨很大的。”她伸手来拉慕星,“快进来吧,别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