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前面有一块大石墩,正好额头就磕在这块石头上,一下就磕出了大片血迹。
撑在前面的左手缓冲了大部分冲击,慕星侧着身体摔在地上,眼前一下子变黑,脑袋又晕又重。
她第一时间去确认孩子有没有事,肚子已经开始一抽一抽地疼了起来。
慕星倒在地上缓了一会儿,等头晕没有那么严重之后,慢慢挪到路边的凳子上,捂着肚子缩成一团。
小腹好像越来越疼,她恢复了一点力气便把药拿出来干咽着吞下去。
她知道这种情况应该去医院打一针药或者挂几瓶点滴,可是她没有钱了,手里剩下的钱很少,就算只喝白粥也撑不了几天。
现在慕星抱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心理,受伤的手无力地垂下,心里唯一的遗憾是无法再听一次沈沉的“我爱你”。
她不愿意再像不慎跌倒的小孩一样,忍着泪水拍拍身上的灰,坚强地笑着说“没有关系的,我很棒的”。
别的所有小孩都能得到父母的疼爱,都会被父母抱在怀里安慰说“疼不疼呀,不哭不哭,真棒。”
她只能一个人站在那里,明明伤口还流着血,却连愿意看她坚强的笑的人都没有。
慕星想要耍赖地躺在地上再也不起来,即使没有人在意,即使这些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孩子没了就不要再起来了,她不想笑了。
没有感觉到流血,虽然肚子依旧在疼,周婶早骂骂咧咧嘴上说着“装模作样,不就摔了一下吗,要死了啊”,一边踢东西一边走到店里。
慕星青白着一张脸,嘴唇被咬得通红,耳边的碎发黏着冷汗贴在脸上,T恤布料被她攥在手里,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小腹的疼痛一点一点慢慢消了下去。
她坐了一会儿,店里面的周婶时不时嘲弄两句,慕星受不了却又不敢太早站起来,害怕让肚子里的孩子不舒服。
这个时候慕星竟然在渴望发病,这样就听不到他们取笑自己的声音了。
她慢吞吞地往回去的方向走。
路过街边一户半开着铁闸门,慕星没注意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忽然冒出个女人。
“姑娘!”她猛地一拍慕星的肩,“最近找工作?”
慕星发愣地回头,这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女beta,模样女生男相,很英朗。
江逾看见她微红的眼眶愣了愣,“姑娘.......有伤心事?”
一路上,她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
慕星垂眸,江逾揽住她的肩膀,豪迈地往自己怀里一带,“有什么烦心事和姐说。”
此时的慕星并不明白陌生人的恶意或许可以没有原因,但可能损害自身利益的善意,在两个陌生人之间是几乎不可能发生的。
慕星没有说话,轻轻用力挣开她,“没事的。”
她在心里对江逾的第一印象却有了不同,有一点点好感的种子埋下,也因此导致了接下来事情的顺利进行。
实在是很少有人这么关心慕星,江逾很轻易就得到了对方的信任。
一种奇怪的情绪引导着慕星应聘成为她的员工——一个看守仓库大门的普通员工。
这份工作及时得让人奇怪,正在她不能做体力活又快要没钱的时候。
慕星只需要坐在仓库旁边的屋子里,登记来往人员,说白了就是悠闲度日的保安,工作轻松,工资也不少,不包吃住一个月四千多。
虽然比不上搬砖,但除去买药和吃饭钱,大概还能存一点留到往后用。
江逾对于现在的慕星来说,仿佛夜晚冥冥江心一盏灯,自中心往四周散去光亮。
虽然后来发生的事将这一切毫不留情地全部推翻,但就此时而言,江逾雪中送炭般的举动让慕星重新看到希望。
或许她也能活得很好,即使从小到大都没有被期待过。
路上遇见流浪的小动物,就算只是给它一点点温暖,它也会摇着尾巴绕在身边表示感激。
慕星怀着一种诚惶诚恐的感激心情,很认真地上了一个星期的班。
她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看仓库大门都这么无聊,几乎一整天都不会来人,她坐在椅子上,整天整天地发呆。
仓库就在住宅区背后,由一排破旧的工厂楼房改造而成,季夏渐渐转到初秋,微风顺着窗隙往里吹,轻轻拂过有生命的没生命的,仓库周围很安静,也很温柔。
慕星害怕感冒,长袖外面还套了件薄外套,依旧是发白的颜色,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很穷酸的感觉,穿在慕星身上却给人遗世独立的震撼,一种直击心灵的震撼。
算着日子孩子已经有七个周了,有了一点点隆起的幅度,摸着硬硬的,好像里面真的有一个已经成熟了的小孩一样,事实上这却只是一个小小的胚胎。
慕星喜欢把手放在肚子上,这样她们挨得很近,她能感觉到没有那么孤独了。
慕星与她的母亲不一样,她对自己的孩子是很期待的。
她会很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