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辑笑了一声,目光越过老汉看向他身后蓝裙子的姑娘。这姑娘背着空篓子,端看身量倒是跟紫儿一模一样。不过脖子以上就天差地别。也不是丑,就是方脸,大浓眉,女生男相。不敢看人,躲在老汉的身后眼神躲闪,畏畏缩缩的:“……不知这位是?”
“哦,这个是我家的二姑娘。跟老大是双胞胎。”老汉听周辑提起蓝儿,伸手一把将人扯出来,“老二天生胆子小,怕生。让二位见笑了。”
“哪里哪里,”周辑视线直直落到蓝儿的脸上,“姑娘家娇羞些,讨人喜欢。”
他这话一说,那恨不得将脑袋藏到衣领里的蓝儿骤然一缩。怯生生地抬起头,突然对上周辑一双笑眯眯的眼睛,跟兔子似的低下头。乌发垂落下来,她一手将鬓角头发别到耳后,耳廓通红了。
单九与周辑同时扬起了眉,但另外的父女俩丝毫没觉察,反而热心地带两人回村里。
阎村就在荷花镇的下面,约莫走半个时辰。紫儿伤了脚踝,走动不便。老汉身上背了一筐东西,重的很。背了筐就不能背女儿。扭头看了娇怯的小女儿。别看小女儿生得一张粗硬的脸,性子比她姐姐还娇弱。平日里在家爹娘姐姐宠着,甚少让她干重活。
“不如这样,蓝儿你背着这筐东西。”周辑虽然是男人,但是外人,老汉也不好让他背,“阿爹背你姐姐回村,你今儿就受些累。”
“不用爹,”紫儿摆手,“我能走,好了都好了。”
“这还伤着呢!走半个时辰,小心骨头坏了!”老汉不同意。
这蓝儿姑娘浓眉微蹙,虽说没张口拒绝,但那神情有些掩藏不住的不情愿。
单九啧了一声。刚想说她来背吧,就被一只清香的手捂住了嘴。
魔主大人垂眸笑眯眯地看着她,教训道:“娘子别急,为夫这也不好出手相帮的。紫儿姑娘毕竟是大姑娘,哪能叫为夫这已有家室的男人搀搀扶扶?再说亲爹亲妹妹在这,蓝儿姑娘也是常跟着家里上山做活儿,不像你衣来张口饭来伸手,手无缚鸡之力。你别捣乱。”
他话这么一抢白,阎家耿直的老汉就立即应声:“是啊,娘子好意心领了。这筐也不重,顶多几十斤柴火的重量,蓝儿背着走几里山路都没事。”
“不用不用,”老汉哐地一声将筐个地上,蹲大女儿身边就将人背起来,“蓝儿你背不动就拿些东西出来,正好给你姐背着,爹还能背得动。”
蓝儿即便不情愿,话说到这份上也只能乖乖照做。
单九眉头挑起来。人家这又是背人又是背筐,周辑这一个精壮大男人优哉游哉地空手走在一旁,丝毫不觉得羞愧。见单九看他,他还好脾气地报以一笑。
单九无语:“……脸皮够厚。”
“你说什么?”
单九扭过头:“没什么,走吧。”
常年上山的人家身子骨就是硬朗,这老汉背着女儿走到村口都不带喘气的。父女三人带着一对穿着鲜红喜袍的年轻男女回村,顿时就叫这个甚少见外人的村子热闹起来。
村里的孩子跟过来看,再看到两人相貌后,一个个发出‘哇’的惊叹声。
“去去去,别扰了客人。”紫儿摆手赶走这些皮猴,拍拍她爹的肩膀,让他将她放下来,“剩下的路我自己走,不碍事的爹。”
老汉想背到家,但女儿这么说,他于是也将人放下来。
人才一放下来,旁边背着筐走一路没吭声的蓝儿哐地一声将背篓放到地上。虽然低着头没说什么话,但那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的样子,叫人都知道她累了。委屈了。阎老汉小小,一手将筐提起来,带着客人往家门口走:“来屋里坐坐,紫儿她娘,来客人了!”
一声喊,屋里出来一个俊秀的中年妇人。脸上的风霜也不掩年轻时候的美貌。她一眼看到挺拔高挑的红衣男子,魔主大人的身高足够他鹤立鸡群。
妇人听说是单九救了大女儿,态度顿时十分热情。
老汉看着淳朴,没想到是阎村的村长。说起来这个村子之所以叫阎村,是一个村子都是沾亲带故的,姓阎。乡里人热情好客,为招待客人将各自家里好酒好菜都备了一份。拿到村长阎无家里,一个村子吃宴。少男少女们还载歌载舞。
西南边好像都是这风俗,单九往日来做过任务,习惯地融入。就是这自称‘澈元君’的男人矫情,生人勿进。不过这般也挡不住阎村人的热情,单九周辑两人就这么在阎家住下。
因着两人是夫妻,就安排了一间屋子给两人。单九瞥了一眼跨坐在窗户上的男人顿时就不怂了。一屁股坐椅子上,两腿就架到了桌子上。她斜眼看着自称‘澈元君’的家伙,心里冷笑:装得一幅大尾巴狼的样子,结果还不是个处、男!切!
魔主大人一眼看穿她的嘲笑,不由眯起了眼睛。等他拿下这女人的心,看她还怎么傲!
……
两人在村子里住下,获得了全村的欢迎。
长得好就是占便宜,哪怕两人穿着奇装异服,没有一个人觉得奇怪的。还有那小姑娘见周辑生得俊美,一天八趟的跑来阎家窜门。
单九在村子里转悠了几圈,又去了附近的神山。除了一个村里人不让外人进的神庙,听说是母神娘娘庙。庙宇被村里两个上了年纪的老婆婆亲自看守,庙宇顶部隐约有些灵光,倒是没什么古怪的。这么看来,关键线索还在那对姐妹花身上。
想着夜里去神庙看看,回到村里,村里又是一副热闹情形。
除了单九,又来新客人了。不是自己双腿来的,是紫儿从山里背回来的。还不是别人,正是几日前在镇子上碰上的百里无忧。这人不知在山里遇上什么怪事,受了极重的伤。遍体鳞伤,甚至有一道伤口从肩胛骨划到腰侧,深可见骨。
苗家姑娘热情直接。紫儿既然他一见钟情,当然将人背到自己屋去。
单九都有些瞠目结舌:“你不怕他家中已有妻室啊?”
“不怕,”苗家姑娘胆大敢作敢当,“若是已有妻室,就是我赌输了呗。”
……这魄力确实是厉害。
单九瞥了一眼偷摸盯着周辑看却在人发现之时躲开的蓝儿,见她看也不看床榻之上的百利无忧,不由觉得事情有点好玩。
百利无忧在第二日就苏醒了。
到底是修真之人,虽然不过金丹中期,但身体强悍不是一般凡人能比的。醒来的第一瞬间就是抓武器。等意识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上的伤口早已被妥善包扎好,才慢慢松懈下来。
正好这时候紫儿端着药推门而入,两人四目相接,异口同声:“是你……”
落后一步的单九只觉得牙酸。抽了抽腮帮子,她识趣地退出去,将空间留给两人。紫儿见状脸羞得通红,但还是昂头挺胸地将药端过去:“你醒了?喝药吧……”
单九摇了摇头,出门又碰上在院子里采花的蓝儿。还别说,两姐妹的身形当真是分不出来。蓝儿背对着这边,娇俏的身影在花丛里走动,步伐轻盈而灵动。单九抱着胸靠在柱子边上看她就差在花丛中翩翩起舞,不由将目光投向她表演的观众。
正对着院子的那间屋子窗户是开着的,里头红衣裳的俊俏男人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
……所以这蓝儿最后是怎么嫁给百利无忧的?
……
转眼就半个月过去,百利无忧已经全恢复了。
他身上本就带了些丹药,百里家族的上品丹药效果自然显著。身体恢复以后,他便时常出来晒晒太阳。不过即便如此,他跟后来的夫人蓝儿也没有半分交集。那蓝儿已经醉死在澈元君的眼睛里,她差不多将苗寨姑娘会跳的舞都跳遍了。
单九忍不住问‘澈元君’的感受,魔主大人一脸无语:“你不是看得挺欢?每日准时蹲在那拐角,就差拍巴掌,还问本座跳得如何?”
“那不一样,”单九实在好奇,撞了撞他胳膊,“她又不是跳给我看的。”
魔主大人懒得搭理她,反倒是将自己关屋里的时日越来越长。
单九本来不想管的,但一想她们俩好歹算一条绳上的蚂蚱。而且这个‘澈元君’精通阵法,咒术,瞎话,谎言,等等技能。虽然大多时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关键时候总能搭把手。
“你这模样……该不会要生了吧?”盯着他酡红的脸,单九语出惊人。
话音一落,魔主大人差点没一巴掌将人打飞。
但很快,他脸色剧变。顾不上身体疼痛,撞开单九就夺窗而出。单九猝不及防的看他飞远,还以为她怎么了。脚尖清点,瞬间就追上去。
这澈元君身法不错,可惜修为不够。飘逸的身形抵不住没有修为支撑,眼看着越飞越颠簸,高高低低,半空之中蛇字形游走。紧接着,身上红光一闪。一件鲜红的袍子飘飘荡荡,单九瞠目结舌之下,一个白嫩嫩肉鼓鼓的小奶娃闭着眼睛往地上砸去。
她身体快过脑子,飞身上去一把接住。翻过来一看,傻眼了。
作者有话要说: “狗男人装嫩骗我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