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肆!”
季棠音沉声怒道,殿内侍立的宫人纷纷跪下,“娘娘息怒!”
苏茶这会儿反而成了满宫最淡定的了,抹着泪,感激着说,“果然还是娘娘最怜惜妾等刚进宫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您放心,便是冲着您这份善良宽仁,妾也不能任由赵常在欺凌。”
季棠音这会儿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苏茶方才的那些话,像是生生击打在她心窍上的,突如其来,把她都给气懵了。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么?
皇帝不宠幸新人是为了谁?
这些女子就算出宫另嫁,也不过在后院操劳的份儿,现在让她们进宫享福,居然还敢妄图更多的好处?
季棠音好歹在宫里待了十几年,没那么容易被苏茶激得失去理智。
她面色冷淡,“来人,去传话,赵常在以下犯上,冒犯了婉贵人,有违宫规,念在她是新人,罚她禁足三月,拿下绿头牌,抄写宫规百遍,等什么时候知道错了,再放回去。”
季棠音也不是真信了苏茶的话,只是那些恶毒的诅咒戳进了她心窝里,不惩处赵常在,从觉得心里堵着口气。
索性就拿苏茶当筏子,就算赵常在心里要恨,也该恨她。
左右这两个人,她看谁都不顺眼。
里边的门道苏茶看得分明,脸上却惊喜万分地答应下来,“多谢贵妃娘娘肯为妾做主。”
“但这道旨意,”她有些不好意思,“妾可以亲自跟赵常在去传达么?”
季棠音见她神色中的欢喜和解气,以为她是要亲眼看着仇人落魄的模样。
她暗暗嗤笑了一声,当年她失势时,宫里大部分嫔妃都来冷宫刻意为难讥讽过她,可她们如何想得到,自己还有东山再起的一天?
如今季棠音冷眼看着新人互相争斗,反而多了些旁观者的好笑戏谑。
苏茶自觉是把赵常在打下去了,实际上,不过禁足罢了,她这会儿去冷嘲热讽,只会把两人之间的仇恨埋得更深。
苏家的女儿,不过如此。
季棠音随意摆了摆手,“你是苦主,随你去吧。”
苏茶当即高高兴兴地告退,随着关雎宫宣旨的小太监,一起到赵常在暂住的咸福宫。
贵妃娘娘传下口谕来,连咸福宫的主位,贤妃娘娘都是要一道儿过来听旨的。
等小太监说完,赵常在已然摇摇欲坠,面色煞白,贤妃脸色也不好看,毕竟是自己宫里出的事,更别说,赵常在还是她好不容易选进宫来的助力。
等关雎宫的人离开,贤妃神色阴沉地打量着苏茶,“你胆子倒是大。”
居然敢去贵妃娘娘那儿告状。
苏茶咬了咬唇,慌乱着移开视线,小声着说,“娘娘,我没有……”
“贱人!”赵常在蓦地回神,恨极了,上来就要厮打苏茶,好歹被如纹两人给拦住了,她犹不罢休,尖声嚷道,“你这祸害精!我告诉你苏茶,你把我害成这样,迟早有一天得遭报应!”
苏茶垂眸敛下眼底的暗芒,无奈轻叹了一声,“要我说,赵常在你真是糊涂了。”
“你入宫后就未受过宠幸,我就有了么?”
“我哪怕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得到过皇上的垂问,是你可怜,还是我可怜?”
宫里哪有嫔妃会这样自揭其短?一个个把面子看得比天还大。
贤妃皱着眉,狐疑着看了她一眼,“你什么意思?”
“贤妃娘娘,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大家都说宸贵妃娘娘不喜欢我,可她又突然为了我惩罚了赵常在,我真是弄糊涂了。”
苏茶柳眉轻蹙,娇怯的语气茫然又无助。
原主才十四岁,虽说容貌还未张开,但也是眉清目秀的小美人,肌肤娇嫩,秀雅绝俗,小小的鹅蛋脸上还没消去的婴儿肥,更添几分娇憨天真的气质。
这样的长相,难以让男人动心,却很容易博取女人们的好感。
至少依贤妃的年纪,看她跟看小姑娘似的,实在很难生出妒忌戒备的心思。
她神情缓和下来,连带着赵常在都冷静了一些。
贤妃道,“进屋里说吧。”
赵常在怒气未消,一路上死死盯着苏茶,恨不得用眼刀把她解决了。
“你最好把你今天跟宸贵妃嚼的舌根都说一遍,不然休想我会放过你。”
苏茶眼睫轻颤,面相诚恳,“我会进宫,本来是没办法的事情,世人都说皇上记挂着长姐,可论跟长姐相似,还有宸贵妃,我出生的时候,长姐都已经是皇后了,我甚至都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又怎么敢有妄想?”
贤妃闻言,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了她一遍,“说起来,你跟元孝皇后,确实不怎么相像。”
她叹了声,“这说不定,还是你的福气。”
赵常在到底不是无脑,只不过年纪小,又因为家里宠爱,一遇到挫折就慌了。
她多少有些不甘心:“你要是问心无愧,好端端的,宸贵妃为何罚我?”
苏茶小声道:“赵常在你身姿妙曼,风韵楚楚,是这次新人里最出色的。”
“若是连你也不能出头,我们剩下几个,自然也就沉寂下去了。”
这倒不是谎话,如果不是有足够的资本,赵常在也不敢当出头鸟来为难苏茶。
她是新人中年纪最大的,整个人明艳灼灼,身材也是前凸后翘,宛如春光明媚下缓缓绽放的芍药,尽态极妍,哪怕是最普通的宫装都压不住她身上的光采。
这样看着通身风情的女子,一颦一笑又透着闺中少女不谙世事的娇蛮天真,才最引人心动。
赵常在也是从小被夸着长大的,进宫后久久没有受宠,都开始自我怀疑了,这时候受到对手的夸赞,把刚刚有多生气都给忘了,冷哼一声,“算你坦诚。”
苏茶笑了笑,转而忧心忡忡地看向贤妃,“娘娘,我有个问题,不知道该不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