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自己的敌意没其他几个那么大,此刻察觉到祝微星视线,还报以友好微笑。得到祝微星礼貌颔首后,对方拉开姜家的门,熟稔的走了进去。
祝微星继续锻炼,又见他们这栋405的门也开了,昨晚偶遇的女生背着一个书包走出来,眼睛微肿,没和祝微星打招呼就下楼了。
那梳发髻的老太太也在,半隐在门后盯着女生离开,又看向祝微星,整个人显得刻薄又阴森。
祝微星没说话,回去吃早餐了。
青菜面有点泡胀,祝微星没嫌弃的吃完,又洗了碗,也清理了灶台。
回房间的时候奶奶说:“一会儿焦婶和你一起去医院。”
奶奶做好安排祝微星不想违逆:“好。”
回卧室拿钱,安静的屋内忽然传来一声低喝。
“你怎么进来的?”
房内就微星一人,自然不是他自言自语,而是属于对面。几天前祝微星未必能分辨得出这是谁在说话,但经过昨晚的近距离交流,祝微星暂且忘不掉这嗓音了。
又是姜翼。
窗帘卷起,能让祝微星将对窗小间一览无余,但他没抬头,无心也无兴趣多管闲事。
可他不想看见还能听见。
“我敲了门,没人应,我看门没锁,就进来了。”回答的男声温和,显得脾气特别好,并没有因姜翼的质问而生气,甚至有点讨好的样子,“我是不是吵醒你了?我给你带了早餐,你现在不想吃,我就先放在客厅吧,你可以再睡一会儿。”
姜翼的回复是沉默,不知是又睡了还是懒得搭理。
“你怎么还没走?”一分钟后,姜翼又问。嗓音沙哑语调慵懒,若没夹杂那么多不耐,会显得更好听一点。
男生无奈,还有点委屈,“小馄饨要早些吃,放久了会糊。而且阿赖说你有好几篇报告没有交,时间就快到了,让我帮帮你,我就想等你醒了……”
“不需要。”姜翼果断拒绝。
祝微星没听下去,翻到病历就离开房间。
走前仍没忍住朝那头瞟了眼,目标不是姜翼,而是那个眼镜男生。有些好奇为何有人被这样不客气对待仍不离不弃,是欠了姜翼多少人情?转念又想,过去的祝靓靓也明知别人不喜还硬凑上去,不遑多让,便立时打消了胡思乱想。
不过这小土匪对人还挺一视同仁,不因对方是朋友就有所区别,简直无差别攻击,脾气太坏了。
和焦婶去到医院后发现主任还记得自己。对方看着他的检查报告问:“记忆方面有进展吗?”
祝微星便把自己做过的那个梦说了,当然略去了最后去邻居家乱跑的一段。
主任沉思,表示回到熟悉的环境大概刺激了祝微星过去的记忆,或许多去梦里的场景走走,更有助恢复。
“下个月还来复诊吗?”焦婶问,“我们住得挺近的,多来检查检查也好放心。”
“CT不能经常做,间隔三个月来就好,”医生笑了,看看病历卡上的地址,“你们住在羚甲里?”
“是啊,坐车三站路就到。”焦婶说,李主任认识这弄堂没什么稀奇,能处于商业黄金区被那么多地标性建筑环绕的破弄堂,U市没剩几条了,其中羚甲最丑名远播,不少观光客常因好奇慕名过来参观。
李主任道:“我知道是因为几年前……我有个病人也住那里。”
“谁啊?”焦婶好奇,羚甲里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多少该都认识。
李主任本不该说名字,但思忖了下还是唏嘘道:“是个姓孟的小孩,和小祝年纪差不多……”
焦婶立刻了然:“是小孟啊!原来李主任就是小孟的医生?真是巧了。唉,他们家很可怜的,小孟人也乖,遇见那种事,也是可惜了。”
李主任无意多谈病人隐私,又叮嘱了微星几句便让他们回去了。
离院的时候祝微星看到住院楼下那熟悉的一排凤尾兰,奇怪,他一点都不怀念医院的日子,却莫名的惦记这几株凤尾兰,大概是因为和自己一起重新扎根存活的。此刻见它们生长茂盛馥郁,祝微星觉得十分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