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笛起来数星星,就很愁。
为啥又只有一颗呢?
孩子到底哪儿不好。
葵花牌……
咳咳,时笛敲敲脑袋,把广告词赶出去,晕晕乎乎地爬起来去洗漱。
她?这几?天老觉得?晚上睡得?不妥当?。
好像半夜被什么东西盯着似的,不大安稳。
但是这个房子的安保措施是很信得?过的,时笛只好觉得?,是自己胡思乱想了。
刷牙的时候,手机忽然叮的一声。
时笛含着满嘴泡泡,往下?一瞥。
是那个养崽游戏APP的横幅提醒。
“恭喜!收到一颗超级星星,请快来查收吧~”
时笛心思一动,点开了游戏。
果然,在黄星星下?面,那颗蓝色的星星变得?不再半透明,后面的数字也?变成了“1”。
系统适时冒头?:“恭喜宿主,已经完成了第?一个节点,请等待触发下?一个节点。”
时笛挑眉:“这意思是,乌海现在已经不会再为时安沁伤情了?”
系统说:“人?类的感情,我?没办法检测,但既然任务完成,就说明之前的危险点已经过去了哟!”
时笛也?没想到还?真这么有用。
那她?答应给乌海的鸡汤,也?得?兑现了。
时笛顺手在点餐app上下?单了乌鸡汤,然后过去叫傅翎起床。
照例陪着傅翎到了公司,时笛就打算走了。
现在傅翎的状况已经好了很多,跟人?基本交流完全没问题,就连最亲近的程伍都没看出破绽,想必其余的普通手下?也?不会看出什么来。
上一次时笛还?试着让傅翎参与?了一个会议,事实证明,他在会议上的气场依旧把那些战战兢兢的手下?们杀得?片甲不留,根本没人?知道?自己凶神一般的老板,内心世界其实在草坪上荡秋千。
傅翎表里?不一的程度,也?再次让时笛感到惊讶。
不过既然会议都能照常主持了,时笛再在公司整天守着他也?没必要。
她?跟傅翎打了声招呼,就打算走。
结果衣角却被人?牵住。
傅翎右手捏着钢笔,目光垂落在文件上,脸上面无表情。
好像这只像小宝宝一样抠着时笛衣角的左手跟他没关系似的。
“怎么了?”时笛惊讶。
傅翎没说话,抿紧唇,像是拒绝交流。
但时笛有对付他的办法。
她?打开养崽游戏,就看到小霸总可怜巴巴地坐在小黑屋里?,不同于以往打工的时候偷偷躲懒的状态,小玩具不玩了,好像整个心情变得?很低落。
她?又问了一遍:“你想干嘛?”
大傅翎依旧不肯说话,小霸总却没控制住,头?顶冒出一个气泡。
“你陪我?上班好不好?”
时笛伸手指,戳破了那个气泡。
“为什么非得?让我?在这里?陪着,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时笛说的是实话。
她?要是天天寸步不离地待在这儿,先不说正不正常,外?面的员工看在眼里?,肯定也?会觉得?很奇怪的。
时笛最近就感觉,这些人?看她?的眼神越来越炙热。
好像含着某种不可破解的深意。
大傅翎终于有动静了,他黑沉沉的目光看向外?面:“可是他们就天天都在这儿。”
时笛失笑。
“他们是你的员工,当?然每天都跟你一起上班,我?不是呀。”
傅翎垂下?了眼眸。
时笛有种感觉。
这个浅显的道?理,如今的傅翎未必不懂,但他就是不肯放过,执拗地用这个拙劣的类比,想把她?留在这儿。
时笛也?是第?一次惊觉,傅翎现在对自己的依赖程度,似乎有些不受控。
以前时笛觉得?傅翎依赖她?,是因为他的生活起居只能由她?来照顾,出于一种生命对生存要素本能的渴求。
那种依赖是柔软的、明亮的。
但刚才那一瞬间?,她?似乎突然感觉到了沉甸甸的阴冷。那是一种掌控的、如藤蔓紧缚的渴求。
就在时笛缓缓皱起眉的时候,傅翎的手放松了。
他泄气一般地扔下?笔,整个人?靠到老板椅里?,从时笛站着的角度看过去,显得?有点气鼓鼓的。
“好吧,你去吧。我?要上班,笛笛不要上班。我?不喜欢上班!”
时笛眨了眨眼,又忍不住笑了。
傅翎说的有道?理,她?不用上班,每天自由来去,估计是让他这个事务缠身?的大老板看得?嫉妒了。
发脾气的傅翎,看起来像一个闹别扭的小孩,看着他,时笛之前那种阴冷的感觉,又逐渐消散了。
大概,是错觉吧。
时笛没有再多想,安抚了一下?傅翎,就走了。
她?离开之后,傅翎缓缓地坐直身?子。
刚才闹脾气一般的神情从他脸上缓缓褪去,像揭下?了一个轻薄的假面。
被退出后台的养崽游戏APP里?。
小黑屋中,二头?身?的Q版霸总坐在地上,手里?攥着一个积木玩具。
他头?顶不断地跳出一些黑白的对话框,里?面装载着断断续续的句子。
“为什么笛笛不能是我?的员工?”
“不能是我?的玩具?”
“不能装在我?的口袋里?,时时刻刻都在我?旁边?”
“好想……”
时笛解锁屏幕。
小黑屋的灯立刻在她?解锁手机成功的前一秒亮起,原来这是一间?缩小版的办公室,小霸总正坐在桌前,认真地工作。
时笛笑着戳了他一下?,退出APP,切换支付软件。
滑向后台的瞬间?,缩小版办公室的灯再次熄灭。
那些不被人?看到的对话气泡,再次一个一个地冒了出来。
时笛付了钱,餐厅老板给她?递过来打包盒:“48号,一份乌鸡汤,美?女你的打包好了。”
“谢谢。”
这家餐厅在从傅翎公司去医院的路上,时笛顺路提了过去。
她?到医院时,乌海正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
病房里?,还?有乌海的几?个同事。
穿着笔挺的制服,气质硬朗,正和乌海说说笑笑。
气氛还?不错。
时笛出现在门口,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旁边的人?用手肘撞了撞乌海,小声说:“海子,这谁?”
乌海斜了他一眼:“谁?我?堂妹!”
乌海腿上还?有伤,步伐不太稳健,一步一蹦地走过来:“小笛,你来了啊。这是鸡汤?”
时笛手指勾着塑料袋,放在了旁边的矮柜上,笑了笑:“愿赌服输。”
乌海的同事纷纷都凑了过来。
七嘴八舌地插着话。
“妹妹你不知道?海子今天提前出院啊?”
“你这汤晚点送来可就没人?喝了。”
“没错,那你就得?送部队去。”
“哎,你知道?部队地址不?我?报给你啊,下?次你要来就报我?名儿,我?叫……”
“闭嘴吧你们!”
乌海羞恼得?脸都红了,被堂妹看到自己这群同事不正经的一面,他还?怎么逞英雄。
时笛笑了笑,没说话。
出于职业影响,乌海和这群同事的习惯都很好。
要出院了,不仅东西收拾得?利落,地扫得?干干净净,就连被子也?给人?医院叠得?整整齐齐。
乌海和他们站在一块儿的样子,很好。
朝气蓬勃,英朗俊挺。
并不像她?记忆中那样,暗淡地追随在时安沁身?后,甚至为了时安沁推开身?边的其余所有人?,仿佛生活中其它的东西都不再重要。
时笛曾经是被乌海推开、抛弃的那一个。
她?也?因此对乌海记仇,或许永远不会原谅。
但是她?发现,比起那样失魂落魄、生活重心紊乱的乌海,她?更愿意看到这样的堂哥。
乌海那几?个同事都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即便被训了,也?还?是没事人?一样,热情地凑上来。
一左一右地围住时笛,嘿嘿笑着说:“妹妹,我?们还?没见过海子家里?人?呢,你跟我?们合张影,让我?们带回去炫耀炫耀呗?”
时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乌海莫名地有些紧张。
他最近,逐渐想通了很多事情。
也?意识到,自己在过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小笛,并不好。
同样是妹妹,他关注的,却只有安沁一个人?。
他们的兄妹感情,若是放在一般的家庭里?,早就冷了。
他受伤之后,就给安沁发了短信。
安沁到现在也?还?没回复,小笛却愿意来看他。
现在,同事们围着她?,以家里?人?相称,也?不知道?小笛肯不肯接受。
乌海心里?砰砰地跳着。
时笛开口了,淡淡的声音落下?:“不要。”
乌海的脸色肉眼可见地一僵,拳头?在身?侧握了握。
两位同事也?是困惑地摸脑壳:“为什么不行啊?”
时笛扫了眼一左一右两人?身?上的制服,无语地道?:“和你们合照,可不能站中间?。”
趁他们发愣,时笛朝乌海挥了挥手:“东西我?送到了,堂哥,恭喜你出院~”
乌海明白过来时笛话中的意思,看着她?的背影,刚刚沉下?去的心渐渐回暖。
小笛并不是在同事面前不承认自己是她?哥。
这个讯息让乌海好受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