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上闻斐目光只是一瞬,褚曦很快便收回了视线。
宫宴大?抵都是千篇一律的,尤其寿宴的流程更是早有定例。因此寿宴开始之后,首先便是群臣祝贺,然后由太子率先献上贺礼,三公和大?将军紧随其后。
献礼的流程很长,闻斐献上自己准备好的贺礼之后,便有些心?不在焉了。她耳边听着群臣献礼贺寿,目光却总往褚曦的方向看,而且动?作并不隐蔽,别说褚曦了,就?连她身边的兄嫂也都有察觉,因此很是换了几个白眼回来——即便解除了婚约,但?当初的赐婚确实也耽搁了褚曦的婚事。
两年前闻斐就?常被褚曦的兄长们?刁难,也因自己的身份多有退让。可?如今对上这些白眼,她却坦荡了许多,甚至还冲褚家兄弟们?微微颔首,直气得?人对她怒目而视。
闻斐不在意,继续盯着褚曦瞧,仿佛要将之前两年错过的都看回来。直到旁边的祁骏隔着坐席偷偷拉了拉她的衣袖,小声问道:“表兄,你在看谁啊?”
与祁骏同桌的祁太尉听到动?静也看了过来,目带询问。
闻斐这才收回目光,然后顺手将桌上的果子递了个给祁骏:“没什么,我就?随便看看。”
小孩儿很好哄,没再继续问,正式场合里祁太尉也没有说什么。而经过这一遭,闻斐到底收敛了些,直勾勾看过去的目光变成了偶尔一瞥,然后看着看着她就?发现了不对——褚曦身边围着的各家郎君太多了,即便宫宴是正式场合不好喧闹,那些人也时?不时?低声与她攀谈。
不知?是碍于颜面还是其他,褚曦态度虽不热络,但?有人与她攀谈她总是会回应一二。如此一来二去,落在闻斐眼中?便是她与人相谈甚欢,对自己却是连看都没多看一眼。
有些气闷,闻斐端起案上的酒杯灌了一口,赌气般不再看褚曦。
然而收回目光的她却不知?道,褚曦隔着老远虽是与人交谈,眼角余光却总是留意着她的。感觉到闻斐收回目光,她便不经意般往回瞥了一眼,而后正见着闻斐端起酒盏灌酒的动?作,修长的柳眉顿时?蹙起,带上些担忧与气恼。
正与褚曦谈话的郎君没有错过她的表情变化,顿时?以为自己说错话惹恼了对方,刚还侃侃而谈的人话语微滞,小心?问道:“是我方才说错什么了吗?”
褚曦回神,收敛起多余的情绪,冲那郎君摇了摇头?:“没有,只是我有些不适。”
世家子大?抵教?养都不差,即便看出褚曦这话是托词,也绝不会纠缠。他又?关心?两句便退了回去,之后顺手还将其他想与褚曦攀谈的郎君都拦下了,好歹还了褚曦身边一片清净。
朝臣的献礼祝贺很长,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露脸的,因此在冗长的流程过后,宫宴便正式开始了。而这场宫宴从中?午开始,却是要一直进行到天黑的,期间有酒菜源源不断送上殿来,更有乐师舞姬在殿中?起舞助兴,君臣间气氛也算和乐融融。
闻斐自顾自喝了几盏闷酒,身边的祁太尉便喝止了:“宫宴才开始,你喝什么闷酒?还有你伤势都还没好,身体是不想要了吗?”
祁太尉可?没有忘记,自己这不是外甥,而是外甥女!
闻斐被训斥之后讪讪放下了酒盏,却不想祁太尉的话还是被相隔并不远的皇帝和皇后听见了,于是少不了又?是一顿训。直训得?她乖乖将酒壶交出来,换成了与祁骏和小太子一样?的甜酒才作罢。
而这只是一个小插曲,宫宴仍在继续,到了半下午的时?候席上便有不少人喝多有了醉意。只是宫宴上无人敢造次,与宴众人喝到微醺便会收敛。有人会吃些菜压压酒意,也有人会暂时?离席,或去方便,也或者就?在殿外站会儿吹风。
闻斐对于甜酒没什么兴趣,看着殿中?歌舞的同时?,是不是偷瞄褚曦一眼。见她身边终于没了纠缠,又?有点开心?,甜酒喝到嘴里也更甜了几分。
这边闻斐只是心?里甜,那边小孩儿却是真的嗜甜。
祁骏趁着父亲不注意,偷偷摸摸将那一整壶的甜酒都喝完了不止,还从闻斐这里倒了不少。等闻斐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就?见祁骏一张小脸已经涨红,惯来亮晶晶的黑眸也似蒙上了一层什么,变得?迟钝而模糊……他分明喝甜酒喝醉了!
头?一回面对这般场面的闻斐有点懵,随后她举起自己的酒壶摇了摇,才知?道祁骏究竟喝了多少。哭笑?不得?的同时?正想与舅舅说一声,结果却先一步被祁骏扯住了衣角。
小孩儿不知?道闻斐正要告状,拉住闻斐也只是低声请求:“表兄,我,我想出恭。”
闻斐听了有点不自在,招招手叫来一旁侍立的宫人,想让人带祁骏去。但?也不知?小孩儿是醉了还是真那般粘人,死拽着她的衣角就?是不肯跟宫人走。这还不止,小孩儿的控制力也不如大?人,憋了一会儿就?憋得?满脸通红,分明是很急。
没奈何,闻斐也只好起身,亲自带人过去。
这本是一件小事,毕竟谁没帮亲戚照顾过小孩儿?更何况有宫人在旁伺候,许多事也并不需要闻斐亲力亲为,她也只是将人带到地方,便交给了宫人。
自然,以祁骏的身份也没人敢怠慢他,不多时?他方便回来似乎也清醒了许多。冲着闻斐不好意思的笑?笑?,又?讨好道:“表兄,我偷喝你酒的事,能别与阿爹说吗?”
闻斐不置可?否,牵起祁骏的小手,带他返回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