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城赈灾后,褚旻便忙了个脚不沾地,闻斐虽然是只去帮忙辖制驻军,但面对灾民?也无法坐视不理?。于是两?人一通忙活,直到半夜三更才?回城。
褚旻拖着满身疲惫,边走边对闻斐道?:“还有些琐事需得?善后,今晚我便宿在府衙了……”
闻斐不等他?将话说完,便道?:“那褚兄自去,我便先回去休息了。”
褚旻话出口慢了一步,只好幽幽的看向闻斐,那目光仿佛带着质问——没办法,褚旻这还是头一回面对赈灾这种大事,数万流民?在眼前,还有潜在的疫病风险,他?是真有些手足无措。而武威侯一看就很靠谱的样子,今天帮了他?不少,他?还打算明天继续抓壮丁呢。
至于拉闻斐给他?打白工这件事,褚旻也是半点不心虚的。且不提大灾当前,闻斐身居高?位本就该为百姓尽绵薄之力,就是私下里这小子要拐他?妹妹,褚旻自觉也不必对她客气。
闻斐显然看出了褚旻的打算,但她明日自有安排,便无视了对方眼巴巴望向自己的眼神?:“褚兄莫不是忘了,我是武将,不通文?治也不懂治灾的。”
褚旻似乎被噎了一下,最后一甩袖走了,嘀咕一句:“信你?才?怪!”
闻斐才?不管他?信不信,大半夜带着人回到褚府时,府中的人几乎都已经睡了。一行人敲开?大门走了进去,还没到客院便见眼前白光一闪,须臾后便是一道?惊雷在天际炸响。
杨七怔了一下,下意识扭头喊了声:“将军……”
闻斐抬头看了眼夜空,心中不太好的预感升起,却只道?:“走吧,都回房去,今晚早些休息。”
亲卫们听令而去,三三两?两?进了屋。只是他?们前脚刚踏进房门,后脚便有暴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雨声打在屋檐树梢上,扰得?人心中不平。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了句:“这又下雨了,不会和上次一样,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吧?”
城外的流民?还没得?到妥善安置,只下午这半日光景,哪怕有两?千驻军帮忙,也不过是在城外搭了十几排草棚。看着结实还算能挡雨,可真遇上今晚这瓢泼大雨,谁又知道?那棚子会不会漏雨会不会塌?只能说比起之前,流民?们头顶好歹有了个遮雨的地方。
想?到这些,所有人都忧心忡忡,下午跟在闻斐身边的几人知道?江堤情?况,就更加忧心了。可他?们什么都做不了。杨七听见左右房中都有私语声,便探头喝道?:“都听将军的,早些休息。”
军中本就令行禁止,有杨七喝止,所有人当即安静下来。
闻斐与他?们本就在一个院子里,自然也将所有动静尽收耳中。她负手站在窗前看了一阵,到底将窗户一关,回去睡觉了。
这一夜风雨大作,城里城外不知多少人睡不着,好在天明前大雨终是停了。
翌日清晨,当闻斐推开?房门时,便见庭院中满地青翠的落叶,都是昨晚被暴雨打落的。青石铺就的地面也有不少积水,褚家的府邸尚且如此,外间?情?况也是可想?而知。
亲卫们见雨停了都很庆幸,尤其太阳穿透重云洒下阳光,更给人一种雨过天晴的畅快。
闻斐抬头看了眼天气,觉得?今天大概又是个晴空万里的好天气。但这样反复无常的天气对于城外流民?来说,显然就不是什么好事了,褚旻他?们也有的忙。
杨七这时问道?:“将军,咱们今日要做什么?”
闻斐没有犹豫,一面往外走一面道?:“出城,咱们也去江堤那边看看。”
不是所有亲卫都一直跟在闻斐身边的,因此昨天罗府君的话也不是所有人都听到了,不过此时闻斐的话却没人质疑,甚至没人去想?原因。他?们自觉跟在闻斐身后,直到一行人即将走出府门,走在最前方的小将军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闻斐侧头往饭厅方向望了一眼,遥遥望见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那里,在她看过去的同时也回头看了过来。四目相?对的一瞬间?,闻斐就迅速收回了目光,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人走了。
亲卫们有些回头看了眼,有些连回头都来不及就跟着闻斐离开?了。
当然,既然有人回头了,自然也就有人看到褚曦了。于是察觉到什么的亲兵们对视一眼,又相?互挤眉弄眼一番,所有人便都心照不宣的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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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算是座临水的城池,最近的码头驾车不过一刻钟便能入城,是以?交通便利商贾往来,江州也由?此繁荣。不过今次决堤的地方却不是码头附近,而是城东二十里外的一处江堤。听说那江堤附近恰好还有个小村子,决堤时水势汹涌,直接连村子带人一起给冲没了。
闻斐心中对罗府君生?疑,今日决意要去看看江堤缺口,领着二十亲卫便驾马出城去了。一行人踩着大雨后的泥泞,沿着江往决堤的下游而去。
比起三日前闻斐和褚曦等人赶来江州,如今的水位又降了些,昨夜的暴雨影响似乎不大。亲卫们见此刚松一口气,结果没走半里就瞧见江水上飘着一具浮尸,正随着水流往下游而去,所有人的脸色又都难看了三分——这副场面其实他?们见多了,可见得?再?多也习惯不了。
闻斐只皱了皱眉,便选择了视而不见,相?反催马跑得?更快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