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来不信什么?以德报怨,这?不过是?太过于理想化的设想,现实却向来是?残忍又丑陋的,
正?如哪怕如今他压根并未向所谓的流寇出手,他们照样并未放过手无缚鸡之力的无辜百姓,极尽欺侮嬉弄,却从未有过一时半刻的懊悔与内疚。
有些人,自出生起?便坏到了骨子里,又岂是?三?言两语无关痛痒的规劝能够改变的?
就像是?临南村那?些天生即恶的少年们,就像是?他。
不过,这?些话他自然?不会向面前之人诉说。
他知道,这?位他理应尊称一声“师兄”的男人不会爱听,那?个为满足一己私欲而收留他的门主不爱听,她?……也不会爱听。
他早已?学会隐藏自己真实的想法,就像他分明对她?抱有着那?样不敬的念头,却依旧口?口?声声地唤她?“阿姐”,理所应当地享受着她?的照顾和关切。
只不过,面对着面前之人,他心底更多思索的不过是?敷衍,而面对着她?,他的心态便截然?不同了。
那?似是?一种投其所好的讨好,亦或是?恐惧失去而不情不愿却无可奈何的伪装。
虽然?并无明确的证据和蛛丝马迹,但南门星心底却始终藏着一个堪称本能的念头。
——若是?他没有在温萝面前表露出她?喜欢的样子,他们之间便只剩下万劫不复一条路。
那?是?如今的他不愿承担的后果。
况且……心中有个朦胧又隐秘的位置,在他不愿承认的某个角落,有着什么?他从未察觉亦或是?可以忽略的、堪称愚蠢又可笑?的心思,正?随着那?个女人与日俱增在他心底占据的分量而悄无声息地野蛮生长。
在他不知不觉之时,那?些自以为的恶与残存的一丝执着与善,正?在他心底疯狂地拉扯,直欲将他完整的灵魂生生撕扯成残缺不规则的两半。
也罢,尽管他并不认为那?帮流寇能够听得进话,但听话尝试一下却也不难。
若是?他们足够有眼色,按照儒风门门主的愿望办事,于他而言并无半点坏处可言。
不仅如此,如若她?知晓了,定然?心底也是?喜欢的。
有朝一日,他定然?要将这?种浅淡的喜欢,变成他想要的、纠缠又暧昧的关联。
思维不自觉飘忽发散向不知名的远方,南门星偏了偏头,抬手自胸口?抽出一枚朴素的荷包下意识摩挲着,视线虚虚落在其上隐约勾勒出的起?伏纹路,漫不经心地开口?:“好呀。”
少年郎般乖顺又明媚。
*
温萝寻到南门星之时,周遭已?是?一片狼藉残败的残酷景象。
通明的火光冲天而起?,滚滚黑烟升腾蔓延向黯淡沉寂的天幕,那?橙红的火光似是?蕴着猩红的血色,在空气之中弥散开来的血腥之气的掩映下,靡丽之中尽显死亡与腐朽的令人惊心动魄的美感。
满地蜿蜒汇聚的暗色血泊潺潺流淌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味像是?一张望不见形状的薄膜,紧紧包裹着肺部,就连呼吸都成了奢侈。
纤尘不染的雪白裙摆掠过四处横陈的断臂残肢,在这?可怖又晦暗的基调之中,依旧是?那?副天山苍雪般无暇的高?洁。
温萝不自觉紧紧蹙着眉,右手指尖若有似无地摩挲着腰间高?悬的剑柄,一时间竟拿不定主意。
显而易见的是?,南门星杀了人,且杀了许多人,甚至可以称得上屠戮血洗。
这?一点,似乎已?经与他应有的人设和应走上的剧情背道而驰。
只不过……
温萝抿了下唇角。
身形单薄的少年孤身立于尸山血海之中,腥膻的风卷起?他的碎发,露出那?精致流畅的脸廓和摄人心魄的狭长凤眸。
他苍白的面上沾染着零星的喷溅状血渍,此刻早已?干涸成暗红的痕迹,落在微微上扬的眼尾,像极了一颗欲落不落的血泪与朱砂。
妖冶惑人得令人心悸,却无端透出几分惹人怜惜的无奈。
温萝身形微微一顿,试探着垂下双手,流云袖摆划过圆润剑柄,复又随着血腥的风翩跹向远方。
整片空间之中,除了呼啸呜咽的风与房屋在烈火之中倾頽的轰然?巨响,仅余两人各怀心思、却不约而同如擂般跃动的心跳声。
南门星终于动了动,掌心长剑雪亮,剑身淌血,而他却恍若不知,只遥遥抬起?眼,眸光幽邃莫测,定定地望向她?。
迎着他平静得近乎寒凉的视线,温萝动了动唇,正?欲试探着询问他几句内心真实的想法,便听见空气中传来他极轻的、上扬的尾音。
“阿姐,”
他说,“我可怕么??”
作者有话要说:很抱歉!连载半年多我实在是有点写不动了,疲劳使我丧失了表达欲,这导致写出来的东西总是让我不够满意
为了更好地输出,保证这篇文最后的质量,我想休息一下
该写的番外我是会写完的,但是可能没办法坚持日六了
更新上尽可能保持日更,但不保证(因为状态真的很不好),大概率是随榜更,不更新的话会提前请假d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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