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状,华阳子瞠目结舌。曾与之修道学艺十年,今日方知这披发仙人竟是青龙所化!
而后,华阳子绝了飞升之念,并立下教义:天罡教镇守妖魔,正邪对立,搏斗终生。再不可修仙问道。
众弟子或悲呼哭泣,或遵循教义。一部分脱教而去,剩下的留在山中。
又过了百年,华阳子警觉自己已窥得天道,飞升,只需一念。
但华阳子却并不想飞升,他还未悟透天数。
天数既已定下,那修道便是逆天而为,与妖魔同志!自己苦修一生,到底是为修仙,还是成魔?
华阳子想不通。
心有这般想,祖师黯然辞。
开山祖师,肉身朽去,元神裹挟着魂魄,转世去了。
兽皮上的内容,到此便完结了。
而后的事情河六四也知道,祖师历经千年,转了几十世,最终悟透天机。羽化成仙。
最后一次转世,便是自己。
合上兽皮,河六四久久不语。
‘道’的真谛,元阳子历经几十世,终是找到了。
所谓天数,便是世间万物既定的法则。万物遵循,周而复始。生是天数,死亦是天数。
而‘道’的出现,虽然是逆天而为,但却是仙师临凡传授而来的。
既有仙,当有道,又何来悖逆之说?
道,其实也是天数注定的。
河六四忽然觉得有些迷茫。自己一直以来,都不信这命数之果,拼个鱼死网破也要挣个一线生机。
然而今日,开山祖师一席话,将他的道心,微微晃动了。
盘坐在草地上,河六四自言自语的问道:“师父到底作何解?此皮所写,与我所想问之事,毫无关系!”
炁刃声音自脑海响起,说道:“你怎如此愚笨?遥想祖师当年,蒙青龙下凡传授道绝,悟透天数,飞升去了!而今你身旁亦现出个青龙来,你难不成当真这般浑噩?”
河六四一愣,问道:“何解?”
炁刃气道:“那时天昏地暗,妖魔横行,世人疾苦,凡尘大难!青龙降世,亲传弟子,拯救苍生,扶弱济苦!而今青龙二次降世,你怎就看不透?”
河六四惊愕道:“你是说,天下又要大乱了?”
炁刃道:“这天下早就乱了!只是尚未毁去。既然青龙常伴你身侧,那你便如开衫祖师华阳子一般,肩负伏魔济世之重任!懂吗?!你师父看似绝情,催你下山,实则是早已看破此桩!留你,便是误国误民!你当不可再这般踌躇,披坚执锐,才是正途!万不可负了众人期许呀!”
炁刃这一通教训,使得河六四醍醐灌顶,一时间志气满腔。站起身,紧握双拳。
又过几日,河六四等人准备妥当,准备出发。
这一向,已在铁牛村耽搁了大半年,如今也到了离去之时。
方既仁玉天扬以及姑遥,自然是要追随河六四离去。云歌不必多说,只是樱芙,有些为难。
铁牛村经历磨难,刚刚重建,樱芙这位首领,理所应当留在村里。
但樱芙继承了樱离修为,志在收复花族,兴复之,重振之。当不能留在村里。
正当族人不舍哭泣之时,谷天炽忽地站了出来,说道:“江湖之乱,早已与老夫无关!自我肉身陨灭,我便该进入轮回。既然不死,再入世间已是不妥。不如就让我留在此地吧!一能镇守铁牛村,守卫公主墓,二也好照料你那樱冉婆婆!”
见谷天炽这般说,河六四只好答应。虽是不舍,但谷天炽留下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樱芙向着谷老一拜,说道:“谷老恩德,樱芙谨记!日后重返可劫城,自有谷老安养之地!”
族人见状,也纷纷跪倒,认下了谷天炽。
谷天炽便成了铁牛村的里君。
一切妥当之后,河六四独自一人来到樱冉所在的石屋。
樱冉半卧着,见河六四进来,笑道:“要走了?”
河六四有些悲伤,点了点头:“婆婆这一向要好生休养,切不可任性而为!”
樱冉说道:“樱芙不是留下了方子?婆婆好歹也曾是公主,谁敢不好生伺候?”
河六四说道:“尽少斥责族人,那谷老也是个顽性,莫要争执!”
樱冉笑骂:“婆婆身子不如从前,不然非要跟你出去闯上一闯!谁愿留在这里?去罢,作些大事,好生帮樱芙!”
河六四鼻头一酸。樱冉虽是凶恶,待自己却如亲生子孙。这一别,尚不知何时归还,河六四前日未能与师父好好告别,此时,再忍不住热泪连连。
自怀中掏出那吊链,放在樱冉手中,河六四狠心离去了。
樱冉看着如儿如孙的孩子远去,亦是泪眼朦胧。低头看了看手中那物什,顿时心头一颤,紧握怀中,悲声哭泣。
一行六人,三匹马,一辆车,迎着朝阳,踏着清风,出了山谷。
一道泯去千万魔,神行法随任升腾。
白日飞升终虚幻,人间情爱最是真。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