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六四气冲冲的坐了下来。
玉天扬轻叹了口气,耐心的分析道:“师兄不信那妖女之言,是觉得她定然掳走了丹娘,观读了她的记忆,对么?”
河六四闷闷的点了点头。
玉天扬继续说道:“师兄细想!若她能寻到丹娘,那么师兄的父母双亲以及胞弟,岂不是一样要落入她的手中?”
“不可能!”河六四猛地的抬起头,“我父母和弟弟早就被赵兌接去代为照料,而丹娘早在宿海大乱之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她能掳走丹娘,未必能掳走我父母!”
玉天扬笑了笑:“师兄!当初你嘱托赵司空之时,他还只是个小小的赤仓北部尉!而今他位极人臣,如何能找不到一个寻常百姓?丹娘或因动乱失去音信,可乱局平定之后,她定然要安家置舍,生活下去!祸乱之后各地官府定要统查人口,丹娘如何继续杳无音信?”
“这......”河六四无言以对,最后沮丧的说道:“我与赵兌久无通信!或许,或许赵兌早就忘了替我寻找丹娘!导致丹娘被他们掳走!”
玉天扬笑着摇了摇头:“赵司空几次受天罡教的恩惠,其人又是个胸怀天下的英雄!应下之事,岂会言而无信?”
河六四哑口无言,骤然发怒:“你到底要说什么?!”
玉天扬回道:“若丹娘并非今昭,那如今必定被赵司空藏了起来!大日圣佛教如果能从当今司空手中掳走丹娘,为何不连师兄的家人一同掳走?届时以丹娘和家人相要挟,总比她冒丹娘之名要把握些!你也说那妖女心机深沉,那她岂会选择这难以说服你的说辞?”
“我不信!”河六四一摆手,“赵兌非神非仙,如何抵挡邪教抢人?或许我父母也被掳走了,只不过他们还不想以此来要挟我!”
“有了这样的杀手锏!他们为何要藏而不用?你不要再固执己见了!”樱芙厉声说道。
“可能时机未到!”河六四吼道,“也可能,也可能他们在谋划更加卑鄙的阴谋!甚至......”
“甚至什么?”樱芙瞪大了双眼看着河六四,“你是不是想说,或许连你父母也是大日圣佛教的人?你竟为一个妖女,诬猜父母也是邪教之人?你混蛋!!”
说罢,扬手便是一耳光,狠狠地打在了河六四的脸上。
河六四呆呆的望着美眸圆睁的樱芙。那眼神中,有愤怒,有失望,还有心疼。
看着这样的眼神,河六四终于清醒了过来,一屁股坐了下去,垂下头呆呆的看着脚下。
自己身为人子,远走他方之前没和父母说过一声。学有所成下山之后,也没去寻找父母。如此行径,可谓是个不孝之子!
想到这里,河六四懊悔不已,心痛难当,扬手也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嘴巴!
樱芙见状,盛怒顿时消了去,伏下身跪在河六四面前,轻轻的握住了他的手。
“你下山之后几经生死之战,大日圣佛教来势汹汹,你把父母托给赵兌照料,自己孤身游走在险境之中。这其中的酸楚,别人不知,我知!”
樱芙温柔的看着河六四,动情的说着。
“当初你我相识的时候,你便为了方道长的安危,甘愿独自引开强敌!如今你久久不去见自己的父母,为的也是不连累他们!你常在梦中泪语,言说愧对父母,恳求弟弟多多孝顺,我已见过不止一次!赵兌位极人臣,你又从来没有与他有过多的往来,你父母的行踪便是这世上最大的秘密!你也相信,大日圣佛教绝对不知道你的父母被赵兌藏了起来!不是吗?既然如此,丹娘如果也被赵兌藏了起来,大日圣佛教怎么可能找得到她?”
一边说,樱芙已是泪流满面,情急意切的看着河六四。
“玉天扬的话合情合理!如果大日圣佛教能从赵兌手中掳走丹娘,就一样能掳走你的父母和弟弟!用父母家人和丹娘一起要挟你,岂不是更能使你屈服?既然邪教不知你父母踪迹,那丹娘就一定是今昭无疑!”
说到这儿,樱芙自己也是心酸悲痛的无以复加,也更加的心疼河六四。深爱之人竟是邪教安插在自己身边的奸细,换做是谁都难以接受。
但这些事,河六四必须接受,就算他死都不信,也一定要说个通透。如果让河六四自己一个人闷在心里,定然会出大事!
见河六四不言不语的低着头,樱芙生怕他悲痛太深伤了身子,便想着再说些什么。
可忽然,自己的手被用力的握住。樱芙抬起头来,却见河六四温柔的看着她。
“其实......”河六四自嘲的笑了笑,“其实我早就相信了今昭的话!她说的,句句是我与丹娘当初所说过的话。虽说可以观读记忆,知晓这些,但感觉骗不了人。”
河六四深吸了一口气。
“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和当初我第一次听到那些话时的感觉,一模一样。她就是丹娘。”
说完,河六四有些凄凉的笑了笑。
站起身来,河六四想长出一口气,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也让自己放下心中的担子。可却是怎么也呼不出这口气,胸口好似有什么东西堵着一样。
方既仁岂能不知河六四心中的悲凉,暗暗叹了口气,说道:“天色也不早了,今天便罢了!大家都早点歇息,明日再议!”
众人闻言,都点了点头,然后不约而同的看向了河六四。
河六四双目迷离,也不与众人说话,一瘸一拐的走了出去。
樱芙见状,急忙跟了出去。
谷天炽和姑遥本来也想追出去,却被方既仁伸手拦了下来。
皎洁的月色下,河六四静静的向前走着,脑海中不断的浮现出往日那些美好的画面。夜风袭来,带着一点清冷,吹得河六四更加失魂落魄。
鹿其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伸过头颅在河六四身上亲昵的蹭了蹭,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河六四伸手抚了抚鹿其,说了声:“没事,我只是出来走走,你去玩儿吧!”
鹿其闻言,轻快的走开了,却是没有走远。
河六四费力的坐了下来,双手撑着柔软的草地,仰望着头顶的星河。
可是眼前浮现的,却是自己与丹娘的嬉闹,与丹娘的亲昵,以及二人不能成婚时的相互依偎和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