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张福声泪俱下的讲述完事情的经过,河六四与方既仁也是感慨万分。想不到这一个小小的文定县,居然发生过如此匪夷所思的一段过往。
“那后来呢?”河六四继续问道。
“后来,叛军攻进城中,大肆劫掠,城中百姓能逃的都逃了。先前逃出我府的这些下人,也大多四散而去,只有十几个人还知道回来跟随老夫。我们也曾逃出去过,可听说江华府、淮南府、肃成府乃至东海西疆,都有战乱!无可奈何之下,我们又回到了这里。苟延残喘,等一个死期!”张福无限悲凉的说道。
河六四点了点头,沉思了片刻,扭头问道:“师兄,你怎么看?”
方既仁眉头紧蹙,怀疑的说道:“难道又是大日圣佛教所为?”
河六四闻言,心中却是早已有了定论,他从听到张福描述那乐清自称‘本座’开始,就怀疑这又是大日圣佛教干的好事!
毕竟,河六四已经遇到了好几个自称‘本座’的掌阴令了!
于是,河六四直接问道:“老伯,那个乐清身上有没有刺青?”
方既仁见过乔烛,她的身上有一个‘令’字刺青。而河六四虽然已经和三个掌阴令交过手了,却只见过魏鬼身上有这样的刺青,而且还是在魏鬼身死之后,才看到的。
所以,河六四与方既仁推测,这个‘令’字,就是大日圣佛教的这些掌阴令,用来表明他们十二圣令身份的。
张福仔细的想了很久,毕竟年深日久,很多细节都变得模糊不堪。
“好像在他掌心有个字,只是老夫未能看清!现在想来,还真像是‘令’字!”张福说道。
听张福如此说,河六四暗道果不其然。
既然掌心有‘令’字,足以说明那个乐清,是十二圣令之一!只不过,排名第几就无从知晓了。
“一个掌阴令,为何要到这么一个小小的郡县来?”方既仁疑惑不已。
河六四想了想,问道:“老伯,可否告诉在下,你和夫人的生辰八字?”
张福当即便将自己与老妻的生辰八字,告诉了河六四。
河六四与方既仁一听,恍然大悟。
因为张福和他老妻的八字,正是至阴之人的八字!如此一来,乐清这个掌阴令为何要出现在此,意图祸害张福,就都能解释的通了。
张福家中突遭横祸的时候,恰好与宿海县数百人惨死的时间吻合,这更加说明当初大日圣佛教不仅仅是奉朝廷之命,只在广衍府残害生灵,他们在整个动乱不堪的大安朝,都在寻找至阴之人!
方既仁继续说道:“照他所说,那猩红的鬼影,与云歌说的那个红色的怪物,应该是一个东西!我觉得应该是只厉煞!只不过那厉煞既然会吞噬活人血肉,这座郡县理应沦为一座鬼城才对!为何自此之后却相安无事了?”
方既仁的疑惑不无道理,河六四也想不通其中的关节,猜测道:“或许,是大日圣佛教事后将厉煞收回去了?”
大日圣佛教养鬼的事情,已经不是秘密了,而且据张福所讲,那只猩红厉煞很可能就是被撞在那个玉葫芦里的!
可方既仁却摇了摇头,说道:“听整件事情的经过,张福之女应该是无意间让那玉葫芦里的厉煞,发生了什么变故,而乐清也被其反噬了才对!况且乐清如果回来收服厉煞,那张福这个至阴之人,他不可能就此放过!我觉得,乐清应该已经丧命了!张福说他出来的时候,看到院子里白骨累累,而后那厉煞才开始吞噬张府的下人,那些白骨从何而来?”
听着方既仁的推测,河六四深深的点了点头。如此说来,乐清这个掌阴令,已经被厉煞反噬,命丧黄泉了!
“可那厉煞到底是谁降服的呢?”方既仁愁眉不展的叹了口气。
河六四听闻,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无比怀疑的说道:“难道是因为,那道白光?”
说到这,两个人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云歌。
据张福所说,府中不止一次的闪起耀眼的白光,而且每一次都将那些奇绝诡异之事打乱,让他们死里逃生。
张福认为,是他府中那尊神像显灵。
可河六四却不这么想,因为云歌当时也在场!
云歌是见过那个猩红厉煞的,而且她自己也表现出对一个红色怪物的厌恶。张府上下惨死几十人,其余逃走的逃走,饿死的饿死,剩下的全都在张福身旁了,为什么云歌遇到了那只厉煞,却毫发无损的活到了今天?
当时张福被管家拉着冲出了府门,此后便不知道府中到底发生过什么,云歌当时被留在了府院里,她如何逃生的,没人知道!
于是,河六四道出了自己的疑问:“老伯,这孩子是如何逃生的,你知道吗?”
一听河六四打听云歌的事情,张福气冲冲的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河六四又问道:“既然你们对她如此深恶痛绝,为何还容得她留在这里?”
张福怨恨无比的看了一眼云歌,说道:“我府上发生异祸,不祥之人的名声传遍全城!之后大家都成了难民,可却谁都不敢接近她,对她敬而远之,就连黄鳄那些杀人而食的禽兽,都不敢触她这个霉头!可她却一直跟着我们不肯走,我们也不敢惹她,有吃的她就抢,没吃的便一起饿着!”
河六四听完,对云歌一阵心疼,伸手摸了摸云歌脑袋。
云歌坐在河六四身旁,捡了一堆石子玩儿,对众人的谈话毫不在意,只有河六四摸她脑袋的时候,才回过头傻傻的一笑。
河六四笑着柔声问道:“云歌,你为什么害怕那只红色的怪物啊?”
“臭!”云歌头也不回的说道,声音宛若银铃,好听至极。
河六四又是一笑:“那你是怎么跑出来的呀?”
云歌闻听,回过头不解的看着河六四,说道:“为什么要跑?打跑它就是了!”
从第一次见云歌,河六四总觉得这个孩子不简单,如今听她这样说,更是心头一震!
“你怎么打跑它的?”河六四急忙问道。
云歌嘟着小嘴想了想,脏兮兮的小拳头向前一挥:“就这么打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