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司衣点头。
赵妧伸手揭开绸布,果然是一个布枕,还是一个做得很用心的绸布枕头,上面绣了寓意吉祥如意的缠枝蔓草,她说是药枕,赵妧上前闻了闻,果然有草药的味道,但是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为什么给她做一个药枕?
“这是养心安神枕,杜太医唯恐公主忧心过重,无法自眠,便特意委托奴家为公主定制一个药枕,那日他把药方交给奴家……”
赵妧未等许司衣把话说话,陡然瞪大双眼,抓着她的手臂问:“你说的那日可是正月十九那一日?”
许司衣看了赵妧一眼,颔首:“是。就是公主到太医局的那一日。”
“所以那天他交给你的是……药方?”
“是。还有一盒茶果子,作为酬谢的礼物,可惜杜太医记错了奴家的喜好,奴家并不爱吃柿饼,所以并未接受。”
“原来是这样……”赵妧放开许司衣,怔怔发愣,原来是她误会了他,思及此,她禁不住扬起唇角,眉飞色舞地让桃奴收起药枕摆放到床头。
她赏赐了许司衣许多茶果子让她带回去,许司衣并没有全部要走,仅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
喜欢吃柿饼的不是许司衣,而是赵妧。
*
翌日,赵妧翘首企盼,盼来的却还是董棻,略显失望了。
“董太医,明日你不用来了。”
正在把脉的董棻,两眼忽的一亮,小公主终于想通了吗!他终于不用再来了吗!董棻内心欣喜若狂,面上却淡笑,颔首:“好的,公主。”
“这几日麻烦你了,也难为你了。”赵妧不似前几日愁眉不展,此时心情格外明媚,眉眼弯弯,甚是可爱,就连旁人看了也心情愉悦。
“公主说的哪里话,这都是臣应尽之责。”其实这几天,他与小公主的相处除了吟唱诗歌,旁的也算融洽。
董棻微微一笑,行礼告退,转身的时候,笑意加深,果然是他多虑了,按照这样的情势,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难怪他们的杜太医如此高枕无忧。
董棻一走,赵妧也没有闲着,她准备做点什么,回报杜仲晏的心意。
“桃奴,你过来。”赵妧朝桃奴招招手,在她耳边轻声说:“你跑一趟司衣司,找许司衣取些足衣的样子,顺便问问她是否得空,若不行,找一名女史也好,带她到我殿中来。”
她昨晚想了一夜,这些年杜仲晏尽心尽力为她做事,她却总是刁难他,即便捉弄了他,他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说来他花了不少心思,而她几乎从来没送过他什么,下个月,他的生辰就要到了,是不是该做点什么呢?
桃奴领命之后就去了司衣司,很快找来了许司衣,她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许司衣,并请求许司衣为她保密,她想给杜仲晏一个惊喜。
许司衣爱慕杜仲晏,也知道杜仲晏的真实心意,起初她是嫉妒的,可是当她察觉到杜仲晏多年来的隐忍与执着,她便试着放下了,她愿意随着他的心意并为他做一些力所能及之事。
最令她欣慰的,莫过于公主也有同样的心意。
赵妧有一些针黹的底子,经过许司衣一番提点便能心领神会。挑样子的时候,她费了一些工夫来揣摩杜仲晏的喜好,却也在这时碰到了难题。相处多年,她竟一时想不到他有什么特殊的喜好……
印象中,他除了与医书和草药打交道,似乎也没什么别的兴趣,勉强也就和众多文人一样,偶尔附庸风雅。
对于赵妧的难题,许司衣其实早有答案,但她选择了沉默,不做任何指示,这是她自己的心意,还需要她自己去琢磨。
宁静淡泊,空谷幽兰,少年老成的杜仲晏心如松柏,赵妧终于有了主意,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许司衣。
许司衣了然,从旁指导赵妧,做履鞋与刺绣又有所不同,男子平常穿的足衣一般不会过于繁杂,履面与履帮均为素色,是否添加纹饰视个人喜好或是身份地位而定。赵妧根据对杜仲晏的印象,选择玄色织有暗花的罗为面,在履帮内侧绣一圈兰草作点缀。虽然是第一次做履鞋,但她的手法不似当初绣团花寿字图时那般笨拙,照着样子以及许司衣的指点,相当得心应手,因为大半年来,她都在潜心修习针黹女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