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庄宴醒得很早,脑袋有点重,还?残留着宿醉后无精打采的感觉。
他穿着睡衣下楼,却发现陈厄早就已经醒了。并且穿着打扮整齐,是要出门的模样。
今天陈厄穿着方便作战的军装,袖口束紧,上衣扎进腰带。
腰间配枪,整个人都被衣服衬得挺拔修长。
见到庄宴,陈厄只略略点了一下头。
庄宴:“早安。”
他眼下有点黑眼圈,但笑?得很漂亮,眼睛弯弯的。
陈厄嗯了一声,坐下来,要换皮靴。
庄宴头发微乱,很乖地走到门边,靠着墙看陈厄。
陈厄不习惯被看,抬头指了一下饭厅的方向:“去吃早餐。”
“等?等?再去。”
陈厄皱起眉,低头继续自己手上的动作。
庄宴说:“我下周末要跟系里一起去开普敦。”
陈厄知道那片地区要建航空港。庄宴过去,肯定是为了设计创新赛的事情。
他说:“行。”
庄宴脸颊微热:“所以你这几天在中央星吗?”
“在。”
“如果有空回来吃饭,记得跟我说一声。”
陈厄沉默地低头瞥庄宴。
如果庄宴注定要变卦。
那陈厄宁可他把昨晚的事情全部忘记。
Alpha说:“到时候408会告诉你。”
他把皮靴上的系带绑好,然后舒展长腿站起来,转身打开屋子的门,准备出去。
又听到身后的庄宴喊自己:“陈厄。”
陈厄回过头,庄宴神色间残留着惺忪的意味。大早上,人还没完全睡醒。
“我今天没喝牛奶。”
门外映进来的阳光很亮,落在庄宴脸颊上,他的皮肤呈现出柔和?蒙茸的素白。
耳垂上的红色小痣像勾人似的,一晃一晃地被黑发遮住。
那是非常陌生的感觉,陈厄喉结微微提起,看着庄宴靠近。
很淡的丹桂香凑过来,庄宴比他矮了小半个头,得稍稍踮起脚。呼吸不自觉地放慢了,少年睫毛仿若蝴蝶翅膀,眼睛颤巍巍地闭上。
陈厄滞涩了一瞬。
然后用指尖捏着庄宴的后颈,低头亲上去。
他在边境磨练出一副好身板,制服下面藏着结实紧绷的肌肉。而?且亲一个Omega并不需要太大的力?度,因为庄宴的唇和?皮肤都柔软极了,很轻易就能被吮出印子。
可陈厄还?是忍不住凶狠地吻,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完全不受控制。
庄宴气息温热凌乱,喘不过来的时候,会被亲出一点黏糊的鼻音。
却没怎么挣扎,只是扯住Alpha衣服的下摆,轻轻拽了拽。
陈厄把人放开,胸膛起伏了两下,用拇指按了按庄宴的唇珠。
庄宴眼眸里蒙了一层薄雾,眼下和?唇角皮肤白,透着很淡的血色。
他说:“你去工作吧。”
陈厄蹙眉看着他,没动。
庄宴抿抿唇,又乖乖凑过去,帮Alpha整理被自己弄乱的衣服下摆。
陈厄从来不用古龙水,身上向来只有酒味,和?有时开枪后留下的硝烟气息。但今天早上带着浅浅的皂香,闻起来像柚木,偏苦。
“庄宴,”Alpha语调还?像以前一样冷淡,“下课了就早点回这边。”
庄宴抬眸嗯了一声。
“别再去外面喝酒。”
“……”
“以后不会了。”
庄宴脸颊发烫,想了想,又憋出一句话:“但是昨天说的话?都算数,我会对你负责的。”
陈厄动作顿住。
他撩了一下庄宴耳旁的头发,很轻地嗯了一声。
-
庄宴去上课之前,先回了一趟宿舍。
秦和瑜看他一眼,就表情微妙地指指自己的唇角:“你这里,有点肿。”
陈厄咬得很重,庄宴不清楚是不是Alpha故意要这样。
他有点发愁:“很明显吗?”
“其实还?好,别人也?不会像我一样观察你的嘴唇。”
“……”
小秦同学没在这方面纠结太多,只说:“宣云要我替她向你道歉。”
其实庄宴之前就收到了消息,宣云是真的被吓坏了,天快亮了还?没睡,一直在说对不起。
庄宴回复给宣云解释,明洲显然是在找自己的事,她没必要这样不安。
“都怪我先弄脏他的衣服。”
庄宴说:“做得挺好的。”
宣云半天没回复。
庄宴温吞地打字:“反正他活该。”
因为冒牌货带来的坏名声,庄宴很清楚,讨厌自己的人其实不少。
但大多都只是在背后说说,很少有人像明洲这样,当着面,越界似的戳在自己最痛的地方。
于是庄宴同样不喜欢这个人。
课上到一半,光脑果然震了一下,接到一个好友申请。
对方没说自己是谁,ID也?是空的,但头像很熟悉。一点开,就能看到明洲有意无意流露出傲慢神情的侧脸。
一般来说,庄宴会直接点拒绝。
但这次他专门先接受,然后再拖进黑名单。
明洲在对面肯定会生气,但庄宴才懒得理。
他也?不担心明洲专门来星大找茬——只要别打扰自己的朋友就好了,庄宴根本不怕这些。
中午因为小课安排的关系,只有庄宴和秦和瑜两个人。
找个靠墙角的桌子坐下,秦和瑜欲言又止,满脸都写着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庄宴先开口:“你怎么一直不敢正眼看我。”
“……”
小秦同学艰难地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是关于你昨天喝醉之后的事情。”
昨天喝醉之后发生了很多事,庄宴嗯了一声,望着他。
秦和瑜:“……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就是,”秦和瑜磕磕绊绊地说,“庄宴,我觉得你平时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只是喝醉了会稍微有点不一样。你要不要再复盘一下整件事情的经过,然后重新想想?”
庄宴眼神里全是小问号。
秦和瑜目光真诚。
庄宴只好一头雾水地翻出光脑,看看自己昨晚究竟跟舍友说了什么。
——他怎么说?
——他说,那你追。
虽然有些省略,但事情确实就是这样没错。
庄宴脸颊很烫,却尽量让自己语气显得自然:“其实我也?没那么醉,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也?还?是有点概念的。”
秦和瑜:“真的?”
“嗯。”庄宴说。
“……所以你下一步是什么打算?”
庄宴低头,心不在焉地用筷子夹起餐盘里的菜。
“继续追他。”
秦和瑜用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气势继续:“那要追到什么时候?”
庄宴茫然了一瞬。
“……我不知道,反正先追着吧。”
秦和瑜:。
下午课结束得早,庄宴在去少将宅的车上,慢慢给陈厄发消息:“晚上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
回复来得又快又短:“随便。”
庄宴又问:“除了牛奶,还?有对别的食物过敏吗?”
“没了。”陈厄答道。
“那我让408随便买?”
陈厄发了嗯,意思是知道。
过了十五分钟,Alpha又发来一条语音:“我大概六点半到。”
现在是五点,庄宴在408的菜单上看了一圈,找不到自己想吃的东西。
后面竟然还有新鲜食材,他稍微心动了一下,意识到自己之前为了竞赛的事情,好像有段时间没下厨了。
到了少将宅,庄宴先去厨房看了一眼。锅碗瓢盆都有,在柜子里维持着崭新没拆封的状态。
冰箱摆着便捷营养餐和?牛奶,厨台上空空荡荡,只能看到最简单的盐和?糖,其他调料一概没有。
庄宴靠着墙,在用光脑勾出自己需要的东西,一边在对话?框里问陈厄——
“想吃鱼还是海鲜?”
“青菜你比较喜欢哪种?”
“主食有偏好吗?”
Alpha的回答一贯简短,来来去去都是“都行”和?“可以”两个字。
庄宴有点不确定地打字:“是不是我问题太多,烦到你了啊?”
半秒后,陈厄回复:“不会。”
今天白天也?是连轴转的会议,各大部队轮流汇报军备定额与编制。陈厄身为中央星军委最年轻、资历最浅的少将,虽然听得多说得少,但一整天下来,也?足够疲惫。
工作上的要事讲完了,会后还有一点时间,别的相熟的军官之间,就开始聊一些非正式的闲话。
比如国会最近决策的风向,内阁会有什么变化。
但不敢聊太深,因为谁都听过陈厄的风闻——
他与议员父亲关系向来很僵,当初要被提携到军部少将的时候,陈鸿飞还?鼓动不少人投了反对票。全凭谢老将军的坚持,不然,陈厄现在恐怕还?得驻留在边境。
后来话题转移到家庭方面,何中尉妻子最近怀孕。何中尉第一次当准爸爸,现在每天见人就带着笑?,脸上写满了喜悦与憧憬。
有人大着胆子问:“陈少将结婚了吗?”
他手背上有两三条旧伤,指骨修长,没佩戴任何象征结婚或者订婚的戒指。
军队中,为了训练方便,许多人都不戴婚戒。
“没有。”陈厄说。
说这话?时,他刚收起光脑屏幕,漆黑深湛的瞳仁难得显得温和。
他还?没结婚,因为这一年庄宴还没到联邦的法?定婚龄。
也?许庄宴现在这样,只是心血来潮。
陈厄这些年被打磨得心肠很硬,不论是见血还?是见到死亡,都能无动于衷。
可看到对话?框中,漂亮少年细致的问题,以及快要从屏幕上满溢出来的期待——
有一种非常细微而熟悉的震颤,从心脏蔓延到指尖。像极了少时那一年,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其实喜欢庄宴。
作者有话要说:存稿都快支棱不起来了,是谁还在喊加更,有没有心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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