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酥?皇后越来越可爱了。”皇帝取了当中一块,仔细看,居然还是蝴蝶形状的。
“皇后果然了解皇上心思。”吴书来见机奉承道。
“连你也觉得朕最爱杏花么?”皇帝脸色不变,将那未吃完的杏花酥放下。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皇上爱惜百花也是自然,无需一较高下。”吴书来向皇帝行了一礼。
“朕何曾不是如此念想。然而日久见人心,怕是他人也能看出朕的心思。人非圣贤,即便高呼大爱,总会有偏差偏爱。”几天下来,皇帝俨然将吴书来当成倾诉对象,不禁腹诽:当初是哪位明君时刻叮嘱自身远内臣来着。
然而这也是他的无奈之举,他的皇后身涉其中,他又见不得皇后更伤心,不会在这个时候打扰她,更不会寻了其他嫔妃替代她。
即便高贵妃心思再玲珑也不可以。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问吴书来:“长春宫那边今日可好?”
长春宫这边没有皇帝所想的惨状。
皇后被禁足,免去了请安的礼仪,又不用处理宫务,她难得有了空暇,便安心做针线、写字,给大阿哥做羹汤。
“大阿哥乖,这些槐花蜜不能给你,你今日吃得够了,不然晚上没法化食。”皇后抱着大阿哥,将一罐罐蜂蜜开合盖子检查,大阿哥闻到了甜香,便嘤咛着要去碰。
皇后只好让新来的姑姑替她整理好蜂蜜,自己抱着大阿哥出门看丁香。她也有过孩子,可惜孩子早夭,如今受哲妃所托照顾幼子,其实她是满心欢喜。她很喜欢孩子,只是她久久不得皇上宠幸,便渐渐没了再生孩子的念头。
大阿哥又软又轻,皇后抱得不费力,见着什么都给他指点解说,看得小孩子一阵眼花缭乱,他还未将长春宫的花草看完,便累得睡在了她的怀里。
皇后摸了摸他白嫩软糯的小脸,低头亲了下他毛茸茸的脑袋。
若我儿还在……
不日便到了“五月一”,外命妇能进宫探视宫中家眷的日子。
富察夫人带着仆妇独自前来,见到皇后,恭敬行礼问安。
碍于宫中有数名新来的姑姑,皇后稍稍侧过身子受过母亲的礼,便扶她起来,一路搀扶着她入内间。
她没有屏退左右,任由宫侍们在不远不近的距离,就这样与母亲说话:“请额娘原谅女儿的无礼。”
富察夫人明白她的意指,轻轻摇头,微笑着对她说:“乖女……娘娘无需介怀……只是娘娘近日貌似清减不少,得多多留神。”说罢她摸摸她的脸,又讪讪放下了。
皇后拉着母亲的手,放在她脸上,偏头轻轻蹭着,有些撒娇地说道:“女儿让额娘担心了。女儿无事,近日天热,只是有些食不下咽。”
富察夫人暗自松了口气,替她拨去几根被她蹭乱而垂落脸颊的碎发,爱怜地说:“你阿玛身子好多了,你不用担心。当时府上听说你被禁足,吓得额娘都想连夜过来看你,又以为皇上会短了你,让额娘无法进宫探视,幸好皇上待你还是不薄。”
皇后对她微微一笑,点头赞同,长睫挡住了在她眼中一闪而过的忧愁。
富察夫人命身边仆妇取来一些物事,一一给皇后解释,皇后眼眶一热,险些落泪。
尤其是看到三哥给她亲手做的那罐麦芽糖饴。
皇后几息才稳住脸色,斟酌着说道:“三哥知道我喜欢吃这个,每回外出必会给我带一些,我在出嫁前几乎天天吃着,进宫那么久其实心里头还是念想着麦芽糖饴的滋味。我亦准备了一些物事给三哥带在路上。”
她说完,将早已亲手做好的五色丝绦结索的荷包、槐花蜜,还有一只小木匣都放在案上。
富察夫人见状,再也忍不住,用丝帕偷偷拭泪。
皇后继续说道:“我在装槐花蜜时找到了额娘的旧物,我记得额娘很是钟爱,如今终于能物归原主了。”
她从随手荷包中取出一只耳坠,放在掌心,呈至母亲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