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妇人去过长平侯府几次,当然知道这秦筝是秦老夫人捧在手心里的宝,更何况,长平侯算是洛阳的望族,若是能巴结上长平侯府,那可是好事一桩,当即含笑道:“只要你祖母答应,姨母哪里有不答应的道理?就算你不来,只要你喜欢和清染玩,姨母就让清染去你们府上找你玩,你说好不好?”
周妈妈几日前还听老夫人念叨着给秦筝找玩伴,这会子秦筝自个儿亲近了一个,而且还是与长平侯府关系不错的忠信伯府家的二小姐,想来秦老夫人知道了,心里必是欢喜的。
“如是正好,前儿老夫人还念叨着要给筝姐儿找玩伴呢,可巧她俩这就看对眼了。清染姑娘瞧着是个好孩子,待会儿我去回了老祖宗,老夫人必定欢喜。”周妈妈面上笑意盈盈,她也是打心底喜欢秦筝,自家主子拿秦筝当手心里的宝,自己自然也得时时将筝姐儿放在心上。
那妇人便恭敬回答道:“正是呢,她们俩能看对眼,成为闺中密友,也是她们的缘分呢。秦老夫人若不嫌弃的话,烦请妈妈前来告知一声。”
周妈妈点头应了一声,吩咐身后一个办事得力的小丫鬟松菊去说与秦老夫人听,秦老夫人闻听是忠信伯府家的女儿,最关键的是妧妧儿喜欢她,当即一口应下了。
松菊回去告诉周妈妈秦老夫人已经应允,周妈妈含笑看了看正在一起玩翻花绳的秦筝和骆清染,对着那妇人含笑说道:“老夫人已经答应,以后俩孩子都有时间的时候互相走动走动也好。”
秦筝又同骆清染玩了好一会儿,这才与她作别,回去继续陪着秦老夫人和秦清菡。
经过这一会儿的接触,秦筝觉得骆清染是个值得相交的朋友,上一世,她怎么就只爱呆在墨韵轩里不出门呢?
秦老夫人见秦筝满脸喜色,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含笑问:“妧妧儿方才和那忠信伯家的孩子玩的可开心吗?”
秦筝用力点点头,一团孩子气地说道:“开心,清染姐姐好厉害的。她会放风筝,投壶,还会踢毽子呢。”
“妧妧儿喜欢她的话,以后祖母就常常让你们在一处玩儿,你说好不好啊?”秦老夫人的眼神和话语中尽是宠溺。
秦筝便笑着答道:“当然好啊,阿妧在此谢过祖母了。”
当天晚上,秦筝回到墨韵轩,夜已经深了,可是她却睡意全无,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这个秦恪没准跟她一样,也是带着前世的记忆,重活一世。
直到后半夜,秦筝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开始断断续续的做起梦来。
首先映入眼帘的场景是秦清菡的及笈礼,长平侯府一派喜庆之色,笈礼完成后,秦筝想要上前去抱住她,场景却转换成了红烛高燃的洞房内,秦清菡端坐于床边,新郎挑起盖头,秦清菡面若桃杏,温婉可人。
秦筝还未来得及仔细看清楚她,场景一转,又听得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她知道,这是她的小外甥女诞生了,她想上前看看她,场景再次转换,霍府的门梁上挂满了白绸,身着白色孝服的霍知煊抱着霍青玉跪在地上,掩面痛哭,霍青玉还小,不懂得死是什么意思,她知道她的娘亲已经躺在那儿几天了,她很想念娘亲,她不明白,娘亲为什么还不起来。
秦筝拼了命地冲到灵堂,却是连秦清菡的棺材都触碰不到,她开始哭,嘴里一个劲地叫着长姐不要离开阿妧。良久后她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眼泪,他们也看不见自己。
“长姐,长姐不要走,不要离开阿妧。”
睡在外头炕上的茗墨听到她的哭喊声,连忙披上一件外衣点了蜡烛赶进来,见秦筝从梦中惊醒,正大口喘着气,眼里都是泪,赶忙去取了手帕子来替她擦了擦额头,而后轻拍她的后背安慰她道:“没事没事,方才姑娘只是做噩梦魇着了,一切都过去了,姑娘别害怕。”
都过去了,真的都过去了吗?秦筝心里暗暗想着,从床上爬起来,红肿着眼睛问她:“现在是几更天?”
“五更天不到。”
秦筝自个儿拿了衣架上的斗篷披上,走到窗边撑开窗户,叫茗墨拿了火折子过来点亮炕几上灯罩里的蜡烛,吩咐她道:“你先退下歇会儿吧,五更天再进来,我想一个人静静。”
茗墨越看秦筝,越觉得她此刻老成的就像秦老夫人身边的掌事姑姑一般,说话和方才的穿衣动作,都不像是个八岁大的孩子。
心中虽然疑惑,但是看着秦筝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也只得垂了头老老实实的退下,被秦筝这么一闹腾,她也睡不着,索性退出去烧水洗涑。